弘景帝服下最后一口药,李德全忙接过药碗,又把茶盏奉了过去。他轻啜了两口茶,才徐徐吐出一口气:“哭个什么。”
是的,皇太孙哭了。
似是饱含了无限的委屈、悲愤与痛苦,皇太孙从小聪慧,十分得弘景帝的喜爱。他教养赵祚的时间,比太子更多。他熟悉这个孙子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里的含义,甚至每一个眼神。
可经过昨日那几场事,弘景帝却是不确定了。他目光凝沉地端详着皇太孙的脸,上面毫无破绽。
赵祚丝毫不觉的低头哭着,却是不言自己到底在哭什么。
弘景帝无奈叹了一口气:“都快大婚的人了,怎生还跟个小娃娃也似。”
听到这话,赵祚似有些不好意思,忙用袖子拭了拭眼角。
“孙儿失态了。”
弘景帝点点头,正想说什么,旁边李德全小声说了一句:“陛下,几位殿下天还没亮就来了,还在外面候着。”
弘景帝这才宛如大梦初醒,道:“去叫他们进来。”
赵祚半垂的脸上闪过一抹y-in霾。
很快,安王几个就进来了。
先是行礼,行礼之后就纷纷问道昨夜刺客之事,听说那刺客已经被抓住,几人都松了口气。
“让你们记挂了。”
“父皇能安稳无恙,当是万民之福,也是儿臣等人的福气。”
若说平时这话中有几分真心实意,尚且不得而知,今日这话却是打心底的而来,至于为何如此,在场大抵没有人不明白。
“不是儿臣妄言,那刺客就该剥皮抽筋挖骨,真是胆大包了天,竟然敢来皇宫行刺!父皇,您把那人交给儿臣来惩治,儿臣定让他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鲁王不改本x_i,ng,说得血淋淋的。
换做以往,弘景帝要么训斥,要么置之不理,可今日却是面上带笑,颇有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行了,什么事都让你这么一说,都是让人不忍耳闻。”
“儿臣也是担忧父皇。”鲁王似是没看出来这其中的差别,嘴里不忿咕哝。
李德全笑眯眯地c-h-a了一句:“鲁王殿下至孝。”
弘景帝缄默不语,端起茶来啜了一口。
鲁王笑嘻嘻的,“李内侍真是慧眼如炬,这夸本王受下了。”
弘景帝被气笑了,搁下茶盏,十分不耐地挥挥手:“行了行了,别在这里跟李德全耍嘴皮子。”又对晋王几个道:“想必昨晚你们也没歇好,今早又急慌慌而来,都回去歇着。”
鲁王还想说什么,李德全已经上前一步,将他往外面送:“鲁王殿下,陛下这是心疼您和几位殿下呢。”
安王等人也只能跟着都出去了。
等人都走后,赵祚依旧还跪在那里。
弘景帝低头看着他,眼中带着慈爱:“你也回去歇着吧,想必昨晚一夜没睡着,真是难为你这孩子了。”
赵祚想说什么,这时刚把鲁王等人送出门的李德全,上前来扶他:“殿下快起吧,陛下这是心疼您呢。”
替弘景帝把人都心疼走了的李德全,站在门边吐出口气,才又回到弘景帝身边。
“那如嫔……”
“回陛下的话,如嫔娘娘昨夜闹急病,今儿一早就走了。”
弘景帝点点头。
瑶娘早就准备好了,坐在窗下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晋王盼了回来。可还来不及多说一句,晋王就告诉她要出宫。
她顿时忘了自己想问的事,出宫好,出宫好啊,她以后再也不想来这皇宫里了。
瑶娘这边当下就能走,王妃和徐侧妃柳侧妃那里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这三人昨晚一夜未眠,连衣裳都没脱,昨日清晨就穿在身上的冠服,还是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
晋王带着几人一路穿过御花园,到了玄武门,晋王府的车已经等在那处。一路坐车回到府里,晋王交代了瑶娘几句,便匆匆去了书房。
书房中,刘大先生等人早就候着了。
晋王在书案后坐下,让福成将昨日之事说了一遍,他则是静心思索捋顺脑子里的思路。
虽是披着晨露等了一个多时辰,进去了一句话没说,就被人撵了出来。可去的这一趟却并不是没用,至少让晋王看出了不少意思。
“你们怎么看?”
显然刘大先生边听就边在思考,当即答道:“让属下来看,最后这一招无疑是画蛇添足,不像似永王的手笔。”
李茂天c-h-a言:“也许他是被咱们坑了一把,气中生恼走错了棋?”
“啷个我看是不像活,倒是像有人浑水摸鱼,不会是鲁王那个瓜娃子发痴,所以走了一步昏招。”
“属下倾向是皇太孙。”
刘大先生的话,顿时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东宫接二连三出事,先是太子,再是太子妃,大厦将倾之势已明,这种时候再对圣上下毒,无疑是自毁长城。毕竟太子现在还没被废,圣上真是驾崩了,即位的就是太子。于其他人来说,等于多年努力全做无用功,没人会傻的这么干。可这件事对于东宫而言,却是截然相反的局面。
“圣上一直看中太孙,太子被压,早已是颇多怨怼。太子和太子妃私德有差,对太孙确实很有影响,但别忘了外在的影响,同样干扰着人内在的心思。而圣上生为一国之君之余,他还是一个祖父。太孙是他从小看长大的,人人都说圣上偏爱太孙,与其说是偏爱,不如说太孙是圣上亲手培养出的继承人,合乎他的所有期望。
“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