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那不肯开门的‘皖南人’冷冷开口道,
“诶,那我和我一朋友怎么听前头小食摊上的说,前日您这院子里带了许多便宜的皖南瓜,还想说买点,我母亲伏天害病,就想吃口瓜……你说,是不是前头那地儿说的,说这里有瓜卖?”
富察尔济嘴里这话说着,还一副‘市井流气’地用眼神示意了下一旁的段鸮。
闻言,不动声色间和他在这儿演起来的段鸮作势配合着他,又干脆里外看了圈‘摆上脸’反口回答道,
“什么一定有瓜,人家就只说这个院,不行你再敲门问一问,店家,我们真的带了银子,就想买两个皖南瓜就走,你行行好给开个门,哪有上了门的买卖不做的道理。”
“对,银子,都随身带着呢,只买瓜不做别的,买完这好瓜就走!若是买不到瓜,我们就只能一直赖在这儿!谁让咱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一处呢!您就行行好啊!”
说着,大门口站着的段鸮只接过旁边一小捕快见状赶紧机灵地丢过来的钱袋抖抖声音,富察尔济又对着谁让咱们里头的院落支着手来了一句。
因二人的淮阳口音学的很像,往常也无人能轻易地找到这儿来。
加上他俩几个这一来二去的,看样子银子真的带的不少。
搞得里头那躲在院子里,起初不愿开门的外地男子估计也是怕他们俩继续在门口赖着不走,只沉默了一下,又突然语气十分不耐地来了句。
“好,好了,我突然记起里屋还有一麻袋。你们且在门口等等,我去里屋拿两个西瓜来,买完赶紧走,可不许进来。”
“啊!那可多谢,要是能切一块给咱们尝尝就更好了。”
这话就是愿意过会儿给他们开门了。
但错身间,早已见惯此类恶徒的富察尔济和段鸮却已察觉到了此人话语中的转变。
所谓给他们拿瓜做买卖。
怕不是听见了这钱袋子里的动静,想趁机将他们俩也抓住趁机杀人,劫掠些金银罢了。
外头已将这团团包围住的官差们见此情形各个沉住气不作声,只眼看着富察尔济和段鸮堵在这门口,又暗自盯着那门环等着对方再出来。
这个过程中,那里头的‘皖南人’约是去内院仔细交代这事去了。
所以不过一会儿,另有一个男子的脚步和说话声,和他一起拖拽着那袋子沉甸甸的西瓜就走出来了。
两人装模作样地悄悄寻了刀具拿在手里,蹲在门后头的地上一起解麻袋。
那数个滚圆的青皮西瓜滚出来的擦在地上发出滚来滚去的声音,还有这两人间或咳嗽下,又往地上吐了口痰才开始清点的声音都很清晰。
他们在一个个地数瓜,之后又拿刀象征性破了半个看看熟不熟。
院子里能听到些水桶里井水打上来晃荡的声音,看来,这院子里面还真有个水井。
这一刻,掐着这最后的时机。
只待分秒间破门而入将这里面这伙人捉拿的段鸮不自觉地去辨认着二人之间举止说话的声音。
他在想着,这一伙人是否就是当年他所亲历的顺天府猪人案中的另外两个共谋者,如果是,隔着这一道门,自己这次真的能亲手抓住他们了么。
可就在这片刻间,没等段鸮继续有时间往下去想些别的。
里头院子里的那两个结伴而出的卖瓜人已是一个人用手开了半扇院子门的门缝,另一个谨慎地探出只手来就要他们先将银两交过去再给瓜。
“银子拿来。”
“先拿过来,再给你们块瓜尝。”
那门缝里的一双往旁边不大放心地旁边提溜的眼珠这一刻同他对视着。
段鸮看出来这是个瘦条条,会将几句官话的胡须汉子,但是这张门缝后头的脸却对于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
可就在门内门外的两边势力无声地对视了一眼。
站在正当中的段鸮作势又伸出一只手想将手上的钱袋给对方的同时,从方才起就在等着这个机会的富察尔济却突然就这么和他一起动了。
“——!”
“碰!”
这变故来的突然。
‘轰’的一声,后院门窗的也跟着被札克善那一伙一起撞进来的衙役们从外头砸开了。
里屋里这伙人中的同伙似是因此准备逃跑,但前后门都被堵着,当即里面就传来了铁尺和刀刃出鞘对峙拿人的声音。
正门口站着的那两个‘皖南人’也是措手不及。
其中一人想直接翻土墙而逃,却已被另外两边墙上围拢着一个个拿刀跳下来的衙役们逼得退了回来。
见势不妙,那两个穿着一身无袖的汗衫子,敞胸露怀的成年男子目露凶光,拿起旁边的一把丢在院子地上的麻绳和西瓜刀就要拍桌子要袭向人——
这二人论狠劲一看就不似常人。
且一身民间百姓做惯了粗实力气活儿的龙j-i,ng虎猛一下就险些把刀子会砍到人的身上去了,但怪只怪,院里数个西瓜丢在地上难免碍手碍脚的。
他们被一面牵制的同时,一旁一个小捕快已是抡起一个大西瓜就‘嚯’地一下砸了过去。
这西瓜一扔过去,在半空就碎了,红通通的汁水四ji-an。
其中一个‘皖南人’的脑袋也‘碰’地一声,而赶在这两个人出声大叫,惊扰里屋里也在被抓捕中的其他同伙引发更s_ao动多之前。
门口方才站着的富察尔济已是一个利落地飞身,踩着旁边的墙面一脚撞进去卡住门不让他们俩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