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晨一时看痴了,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却见她飞快冷下面色,讥讽道,“你那表妹揽了府务、掌了中馈、理了后宅,这名分是侍妾还是嫡妻?你不但以妾为妻折辱于我,还要我帮你抚养庶子庶女,日后等他们长大了便顺理成章瓜分我嫁妆。你当我是傻子?就是傻子也做不出如此贱格倒贴的事!”

她冷笑一声,继续道,“莫说我只是瘸了,就算我全身都瘫了也绝看不上你!论相貌、论才华、伦家世、论人品,你哪点配得起我?你凭什么用施恩一般的语气对我说话?不巴着我侯府,你们方家不出两月便会土崩瓦解,沦落成泥。你届时不再是大汉朝的探花郎,却是只丧家犬,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她执起马鞭,狠狠抽打轮椅扶手,斥道,“赶紧滚吧,否则本小姐让人打断你一双狗腿!”

方志晨被她说懵了,简直不敢相信眼下这冷若冰霜的女子就是白日那笑得阳光灿烂的佳人。她嘴里吐出的不是话语,却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直将他割得支离破碎鲜血淋漓。巨大的屈辱和愤怒令他窒息。

他站在原地没动,脸色忽青忽白。

虞襄冲柳绿挥手,“去,把巡卫都叫过来,打死了他自有哥哥帮我善后。”

方志晨这才想起虞品言乃大汉朝唯一一个可不问缘由便手刃朝廷命官的人。凭他的手段,就是把方家灭了旁人也说不得半句,更何况方家还有那么多要命的把柄。

他掩面离开,心中保有的阳光下冁然而笑的美好回忆全变成了那令人憎恶又惶恐的冰冷面庞。虞府二小姐是个浑身长满毒刺的反骨……他直到此时此刻才真信了这句话。

虞襄转脸看向瘫软在台阶上的虞思雨,讽刺道,“看看,这就是你不惜违背老祖宗也要与之相守的人。嫡妻还未过门就开始想着纳妾,夜半三更往你闺房里钻,一点儿也不顾及你清誉。嫁予他,日后有你受的,更别提他家那档烂摊子!”

虞思雨挣扎起身,怒吼道,“虞襄,你不要脸!你竟背着我勾引方志晨!你 y- in 荡,你下贱,你无耻!你才应该浸猪笼!”

虞襄面无表情的听她叫骂,待她骂完一字一句开口,“虞思雨,你该庆幸我走不得路,否则非得把你摁进水缸里好好醒醒脑子!那方家不日便会败落,你当抄家灭族是好玩的吗?你自己想死也别拖累我哥哥!若不是看在你跟哥哥同样姓虞的份上,你以为我会管你死活?”

虞思雨扬起下颚蔑笑,“虞襄,你不用哄我。你哪里是为我好,却是怕我嫁的富贵碍了你的眼。因为你是个废人,而我双腿健全,所以你嫉妒,你怨恨,你处处针对陷害我。倘若方家果然快走到末路,皇上如何会点他作探花郎,早把他剔出殿试三甲之列了!他既中了探花,可见皇上还是器重他,器重方家的。你正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才处心积虑的毁我姻缘,是也不是?你真歹毒!”

虞襄听得目瞪口呆,少顷掩面而笑,越笑越大声。这人蠢也就罢了,偏偏还以为自己非常聪明,简直令她绝倒。皇上点方志晨作探花郎与方家倾塌有何关系?

想当年皇上在围场遇刺,被当时的禁军都统救下。皇上先是以渎职之罪打那都统五十大板再革除职务,等都统归家后又颁下圣旨奖赏他救驾之功,官复原职。这一来一去一上一下的折腾,足可窥见皇上怠K于朝政是十分公允的,凡事皆按章处置,该罚的罚,该赏的赏,不偏不倚。方志晨的才华与他的出身没关系,故而他给方志晨一个功名。倘若方家果然有罪,方志晨该抵罪的抵罪,该贬黜的贬黜,那都得依大汉朝国法为准。

然而这些话,虞襄却不会告诉虞思雨,就算说了她也是不信,还会用最大的恶意来揣度她的用心。

虞品言地位特殊,在朝中树敌无数。这些年来,虞襄恨不能把自己修炼得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只为了不拖哥哥后腿。她没几个朋友,外出也甚少说话,现今的永乐侯府除了与老太太的几位故旧还有来往,几乎不在京中走动。她慢慢将侯府往孤臣的路子上带,因为这是皇上乐于看见的,就连她的乖张霸道,虞品言对她无原则的宠溺,也都是皇上满意的。虞品言需要一个弱点,而非事事妥当处处完美。

她把该做的能做的全都做尽,只为了让虞品言走得更远更顺畅。偏偏虞思雨不停的犯蠢,先是巴结世家贵女,后又妄图嫁入高门。她怎么不想想,凭都指挥使的特殊地位,皇上如何乐意见虞府跟那些老牌世家联起手来。

圣意注定了虞思雨只能嫁一户普通人家过寻常日子。故此,老太太拒绝了许多比方家更显赫的人家,只为了让皇上放心。

不过区区一个盐运使司运同便能让虞思雨失了理智,让她知道登门提亲的还有公侯伯府且全都被老太太推拒了,她不得把老太太恨入骨髓?

思及此处,虞襄颇觉无力,摆手道,“把她关进屋,等老祖宗回来再另行处置。”又指了指青芽,“这丫头先打三十大板再关进柴房。”

邱氏应诺,推搡着虞思雨进屋。

虞思雨狠狠啐了邱氏一口,扯开嗓子叫骂,“虞襄,你在我跟前耍什么威风,告诉你,你只是个野……”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便被邱氏一把捂住,反扣双手押进房间,又在针线篮里随意找了块帕子将她嘴给堵上,叫骂声顿时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呜咽声。

虞襄自然知道她要骂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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