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中,他们不能表现得站位太明显,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权利的游移,这是军中大忌之一。所以哪怕是他们的人,平日也要表现得很合群。即便胃肠不适应该吃清淡些,也总要有人去应付着。

“一会儿你先把我们的人集合一下,再去大军中将实在坚持不住的排除在外, 剩下的人一起出战。不必要的牺牲尽量避免,白白去送命,只会助长他人气势。”白君瑜吩咐, 这话他一会儿也会跟铁河将军说。

“是。”

进了铁河将军的军帐,铁河将军正提了枪准备出去,脸色不比外面那些将士好多少,但他是主将,谁都能退,唯他不能。

“将军,我出门前家里给准备了些药,有治疗腹痛不适的,您先吃两颗。不能立刻见效,但也争取尽量挨到击退敌军。”白君瑜说着,将药瓶递给铁河将军。

铁河将军与奉北将军是旧识,也是看着白君瑜长大的,打心底是信得过的,吃过药后问:“你怎么样?”

“中午就不太舒服,吃了药。晚上白如给我单做的,现在还好。”

铁河将军点头,“走,去集合。”

白君瑜边跟铁河将军往大军集合的位置走,边说了自己的安排。

铁河将军没有意见,两人到达后,发现彭济还没来。

“彭将军呢?三皇子怎么也没来?”铁河将军问。越是紧急之时,越需要动作快一些。

话音刚落,彭济就来了。

彭济的脸色还不如铁河将军,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脸上青白,嘴唇发紫。

白君瑜赶紧把药倒了两颗让他吃下,“彭将军回帐中休息吧,不必太勉强。”

彭济看起来是真不太好,似乎比士兵还严重些。

彭济强打着j-i,ng神道:“无妨,只是晚饭贪吃了些,还能坚持。敌军临城,大军身体也出了状况,我作为将军若躲在后面,实在无颜面对这些洒热血的儿郎。”

白君瑜能理解,便不再劝了。

铁河将军将军迟不见三皇子,情势又不便再拖,便挥走道:“出发!”

城门大开迎敌,他们不能让敌军成攻城之势,否则就太被动了,必须出城迎战。

戾狼族物资不像大川这样丰厚,又以游牧为主,对夜晚作战更熟悉,也更热衷。平日无事时,到了晚上也是点一堆篝火,相互切磋。而他们也知道,大川人多是白天训练,晚上休息,与他们的时间完全不同,夜晚他们更有优势。所以也更喜欢晚上进攻。

人员密集的军队,从相对的方向交冲到一起,穿梭的火把照亮了大半个战场,兵戎相见,厮杀声震响空野。

很快的,大川军就出现了不支的情况,且不说力气的虚脱,就说这身上的不适。腹痛不比刀伤,刀伤忍一忍也就这去了,再怎么疼也是持续的。但吃坏了东西的腹痛可不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疼起来,也不知道疼痛什么时候过去,甚至无法判断是越来越疼还是会有所缓解。

敌军主帅自然是他们新上任的族长,此时也看出了大川军的不对劲,大笑声几乎盖过了兵戈声,“天助我戾狼,哈哈哈哈哈——”

“戾狼必胜!!”戾狼族人也大声高喊,势气比之前更强。

铁河将军哪能让这种灭士气的话再三响起,提起□□刺向戾狼族长。

白君瑜这边有白如和其他自己人相助,战况要好些,但也明显能感觉到倾颓之势。他们必须杀出一条路,才能压住敌方的气势,从而扭转局面。

白君瑜的想法是好的,可要逆转真做起来比预计得难太多了,夜战他们的军队本就不占优势,现在身体也不占优势。有那么些许时间,白君瑜觉得自己的身法都是僵的,要如何制定一个对当前有用的战术,且能成形,简直是个难以达成的任务。

彭济的不适很快在战场上完全显现出来,挥刀的手越来越慢,头昏目眩的感觉随之面来,让他的刀法失了准头,未能躲过敌方的箭,肩膀与胸口各种一箭,摔下马去。

“干得好!”族长见彭济已经很难再爬起来了,大声道:“给我冲!”

一干士兵护着彭济撤退,但实在是有些困难。

白君瑜已是自顾不暇,根本帮不上彭济。

紧接着,铁河将军那边也出了状况。

腹部像被人捏住攥紧,然后用力拧住,整个人都直不起腰来。族长见势立刻挥砍,铁河将军为躲避,也摔下马去,这一下摔得挺重,加上腹痛不止,一时也难爬起来。

大川军大乱,白君瑜这边就算能勉强杀出一条路,也是双拳难敌四后,太过勉强。

族长哈哈大笑,狂妄道:“杀!!一个不留!!杀光川军,这座城池就是我们的!”

白君瑜眼下无法,只能殊死一博,拼着先把铁河将军和彭济弄回城中。

血水与泥融在一起,s-hi泞如雨后水湾,也迷惑了人的嗅觉,入眼是将士们惨烈的脸,耳边是各种声响,混作一团,却又好像每一种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从来没有过的,白君瑜第一次在战场上感到无力,却又不敢无力——祁襄还在城中,如果边关守不住,接下来的事他都不敢想。他说过会照顾祁襄一辈子,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他还没来得及看祁襄老去,也没来得及再多爱祁襄一点,他得活下去,活着去见祁襄,不能让祁襄为他流眼泪。

川军后撤,但戾狼却步步紧逼,川军的抵御力也在不停下降,连退进城中都显得十分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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