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立即,方明执就动了,他有些怔忡地朝着解春潮倾身:“醒了?还有没有哪里疼?”

解春潮还有些弄不清:“我怎么还输上液了,解云涛呢?”

方明执把病床的角度稍微调高了一些,谨慎地扶着他重新躺好:“爸爸妈妈和哥哥白天都来过了,但是到晚上我就让他们都先回去了,我守着你就行。”

解春潮好看的眉毛拧了起来:“我睡了一天吗?不过就是着凉了,不需要住院吧。”说完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输液瓶,表情就僵住了。

这种药他见过,上辈子的时候见过,是孕初期用于稳胎的。

他不置信地看向方明执,艰难地开口:“我到底怎么了?”

方明执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了一个梦:“春潮和我,要有小朋友了。”

千头万绪就像是千军万马,把解春潮的思维踏成了一个平面。那平面极缓慢地竖起来,一帧一帧地放映着前世时他发现自己怀孕时的欣喜若狂、方明执同他说“我们本来就是开放关系”、那个凶恶又肮脏的男人告诉他方明执根本就不喜欢男人……怎么他千方百计地避免和方明执产生纠葛,这一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像是一只被毒液麻醉了一般的昆虫,突然在疼痛中惊醒,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一半落入了捕猎者的口中。

是他大意了,事情才会如此荒唐。

沉默了良久之后,解春潮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脸上却是云淡风轻:“不可能。”

方明执像是被隐形的子弹击中,身形微晃,沉重的眼睑慢慢地抬起来,声音轻而哑:“什么不可能?”

解春潮承接着他的目光,一双漆黑的眼睛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我和你,不可能有孩子。”

方明执蹲下身,攥住了他的小手指,倔强地说:“可是孩子是我的。”

解春潮偏着头,看向黑沉沉的窗帘,几乎有些冷酷地说:“我们就一次,我吃过药,你别想得太多了。”

方明执的手越攥越紧,他说得很平静,声音里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祈求:“但是真的有一个小宝宝,虽然还非常小,但是很漂亮。”

“漂亮?”解春潮转过头来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是你的?我们一直分居。有句话怎么说的?我们是开放关系。”

方明执茫然地仰着头看他,喃喃地重复道:“开放关系?”他的眼睛很快犀利了起来,像是跟自己确认一样:“就是我的。”

解春潮轻轻笑了一声:“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也不会留着。”

方明执像是听不懂他说话一样,紧接着目光抖动了一下,猛地整个人扑上来把他拥着,却又小心地没有压到他。

方明执的呼吸有些不平稳,过了很久,他才疑惑又缓慢地问解春潮:“春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呀?我要做什么才能弥补?你为什么要一直,一直地惩罚我?”

解春潮不愿意承认自己听到方明执这样质问他,心里是很酸楚的。他明白这一世的方明执什么都没做错,但是他要怎么和他解释?告诉方明执他没做错什么,但是将来总会做错?还是说他为了爱他丢了两条命,这辈子不敢爱了?

方明执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身体难以抑制地耸动起来。

解春潮见过方明执落泪,却不曾见过他痛哭,一时间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由着他抱着。

等到方明执慢慢平复了,解春潮平和地跟他说:“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们不合适。你看你紧紧抓着不放手,就只会受到伤害。明执,你放手,对你我都是解脱。”

方明执放开他,手拄在床沿上,低头注视着解春潮苍白的手指:“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我们的孩子,包括你自己。”

“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本来就是一种伤害!”解春潮终于压抑不住心中奔流的懊恼,一把扯下了手上的输液针甩在了地上。

方明执看见解春潮的手上滴滴答答的鲜红血液,急急地用自己的衬衫把他的伤口压住,脸颊蹭在他颈窝里,几乎是在哀求:“你别生气,你的身体要紧,你打我都行,我求你,你别生气。”

解春潮真的想不通,他上辈子倾其所有,就为换方明执回头一顾,最终断送了悠悠性命。这一世他只求一个清净,方明执却愿意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简直像是

一只……寻不到巢x,ue的幼兽,无助又彷徨。

方明执伏在他肩头,像是又急哭了,却又努力地压抑着,不想被他发现。

也只是一刹那,解春潮又有些不忍心,没再继续跟他争论孩子的事。

他是真的不想要孩子,尤其是方明执的孩子,他们的婚姻都是苟延残喘,孩子不过是一个**,等到他怀到六七个月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觊觎方家少奶奶地位的疯子,一切又重演了,那他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趁着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解春潮是一定要结束这场闹剧的。反正方明执也不能一天到晚地看着他,他大可以等到方明执不在的时候,自己去想办法。

“好了,别哭了。你去洗把脸。”解春潮的态度缓和了,轻轻把方明执推开了一点。

方明执听话地走进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再出来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他走回病床前替解春潮把被子掖好了,又把床降回了平角:“医生说过醒了以后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现在时间还早,你多睡一会儿,我喊护士来把针重新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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