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是…三三?!
陈云旗从床上猛地坐起,抓过手电筒打开,跳下床鞋也没顾上穿,赤着脚跑到门口没做片刻迟疑,一把打开了门。
午夜的寒风灌进屋,陈云旗一哆嗦,同时看清了只穿着单衣的三三,正提着一只暖瓶站在门口。
三三原本打算回去了。他抱着试试的心态跑来敲了几下门,屋里果然没回应,陈云旗肯定早就睡着了,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可笑。正要转身走,门突然开了,陈云旗穿着睡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疲惫地看着他。
他没想到陈云旗还醒着,突然见到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把手里的暖瓶往陈云旗怀里一送,结结巴巴地说:“小旗哥…你,你忘了打热水…”
陈云旗“噗”一声笑了,原本有些严肃的表情松弛下来。没等他伸手去接暖瓶,三三发现他没穿鞋,急得推着他进屋,嘴里念叨着:“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穿鞋呢,要生病的!”
关上门把寒风挡在门外,陈云旗坐回床上,盘着腿看三三放下暖瓶,先是给灯座里添了灯油,然后找出洋火点着,屋里渐渐明亮起来。
陈云旗拿起床尾搭着的外衣递给三三:“穿上,你也知道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跑出来就不怕生病了?”
三三不好意思地穿上外衣,陈云旗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坐。”
在门口站了半天,刚穿上外衣还没暖过来,三三的脸颊都冻麻了,双手冰凉,陈云旗拉过被子从背后裹住三三,顺手在怀里用力搂了他一下,很快松开了。他正了正神色问:“怎么这么晚来?就是为了送热水?”
三三缩在被子里不吭声。
陈云旗当然知道他为什么来,但见他这有话不敢说的样子,心里又气又好笑,于是故意又说:“我去别人家洗漱过了,没别的事你快回去睡吧。”
三三这才动了动,一双亮晶晶的大眼扑闪着望陈云旗,陈云旗直视着他,等得都有点绷不住了,才见他咬着下嘴唇半天憋出一个“哦”。
“你… …”
陈云旗叹气:“你在哑巴家的那股狠劲儿哪去了?”
陈云旗把挡住三三脸的被子拨开了些,勾起食指刮了一下他的鼻梁,无奈地说:“我哪也没去,逗你呢,晚上用凉水洗的。我知道你惦记我,没事了,都过去了。明天我再去跟你爸爸聊聊,把话说开,今晚他也在气头上,我就先走了。”
三三听了如释重负,垂着头说:“我以为你生气了,怕你以后都不来找我…们了。”
“不会的,放心吧。”陈云旗隔着被子拍了拍三三后背,安抚着他说。
“晚上我走了以后,你爸没跟你发脾气吧?唉,这事儿我也有不对的地方...”陈云旗看着别处自顾自地絮叨着。
“小旗哥,谢谢你了,谢谢...”三三眼眶微红,映着灯光的瞳裹着,泪水几欲坠落。
陈云旗突然被打断,他转过头,张着嘴有些诧异地看着三三。
三三像是努力憋着,声音都有些颤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替我说话,这么帮我,你让我觉得自己应该更勇敢一点,再为自己争取一下。将来我想离开这里,想让爸妈和妹妹生活地更好。想报答你。”
傻三三,我明明还什么都没为他做啊。
“好。”
陈云旗心里有很多话,可这时候说什么都显得多余,他伸手揽住三三的肩膀,再次把三三搂在怀里。这一次他没有很快就放开,就这么搂着一团被子和人静静坐着。
怀里的少年把头轻轻靠在了他的颈窝,不知是在抽泣,还是冷地发抖。陈云旗忍不住用了点力气把人搂得更紧了,过了很久,三三身体停止了颤动,呼吸也平缓起来,像是睡着了。
陈云旗手臂酸痛,他侧脸查看三三,下巴抵在了他头顶,从他的角度看,三三阖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s-hi润,细碎的发丝蹭得陈云旗下巴发痒。他在黑暗中闻着三三头发的气味,很突然想抽支烟,最终却还是没动,小心翼翼用另一只手把被子又裹了裹紧。
直到油灯再次熄灭,窗外听见了公j-i打鸣,三三惊醒时,外面已经不是不见五指的漆黑,微光把窗帘布上画的竹子照得清晰。
三三迅速坐直身体,发觉自己竟然就这样靠着陈老师睡了半宿,转过头对上陈云旗熬得有些血丝的双眼,正边揉着手臂边意味深长地微笑看着自己。
三三不好意思极了,十分局促地小声说:“对不起小旗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那个...我...”
“没关系,心情好些了吗?天快亮了,快回去吧,回头你爸妈发现你不见了该奇怪了。”陈云旗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腰肢。
三三是夜里偷偷溜出来的,原本打算来安慰一下陈云旗,没想到最后变成了陈云旗安慰他不说,还害得陈云旗一夜没睡。想到这三三有些自责,夜里的心潮澎湃和情不自禁都已经随着短暂的休眠平息下来,此时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他趁着天色还暗着,赶紧回了家。他就那么斜着身子靠着睡了半天,躺回床上才感觉脖子有些僵了。
也没心思继续睡了,到家没多久天已大亮,三三像往常一样爬起来干活。可无论做什么,陈云旗那双充血的眼睛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惹得他心烦意乱无法集中j-i,ng神。
盛晓燕全然不知发生过什么,一大早搬个小板凳坐在堂屋不情不愿地剥苞谷准备喂马,一边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