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会是我眼里那个最可爱的傻子。我日后——”
还不知要如何对待你。
只是聂珵话没有说完,一下顿住。
因为秦匪风突然抬起那一条完好的胳膊将他抱进怀里。
“聂珵,就是聂珵。”
只听他语气生硬地强调着,竟轻轻拍着聂珵自己都未察觉发抖的背:“我、我不走。”
“死也不离开,聂珵。”
“……”
聂珵掌心紧攥,强行抑住他刚刚垒起,差一点溃不成军的城墙。
“哈!”
没想到这时,旁边已然将他们对话尽收耳底的曲卓突然放声冷笑。
他必是意识到聂珵若当真为贺云裳,那他今日断不可能活着离开,所以他此刻拖着残躯,笑得疯狂而恶毒。
“沈息!”只听他肆无忌惮道,“你听见了吧!他就是贺云裳!哈……他与那走狗,还真是情真意切!”
“真可惜,那走狗疯了,否则该让他知道,十二年前这贱人喝下春风蛊是一副什么婊样!可惜可惜,他那时候的脸可比现在更狐媚——”
曲卓的话没有说完,血雾自他眼前瞬时弥漫,汩汩的殷红从他的口中喷出,他一头栽倒地上,舌头被绞碎,除了撕心惨叫,彻底说不出一个字。
聂珵已重新起身,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以为这样激怒我,我便会让你死得痛快些?”
随后任他继续在地上痛苦到浑身痉挛,聂珵将视线又转向额间早渗出冷汗的沈息。
聂珵道:“果然是你,是你与他们合谋给我下了那蛊。”
沈息目光紧了紧,眼神转圜间,又重归于镇定。
只听他道:“此事确实是由我筹谋,但是你该清楚,亲手递你喝下那茶的,是他。”
沈息说着,又尤为好以整暇地,指向聂珵身后茫然无措的秦匪风。
“他还当真以为那几位名门长老是要听你解释冤屈,却不知道,他们只想要与你行双修之法,利用你那被天下畏怯却也觊觎的鬼眼,来增涨自身真气。”
“不过我也没料到,你竟不惜自毁周身经脉,强行冲破了春风蛊的烈毒。而秦匪风,因为先前被我刻意支开,再回来时,看到的就是那些人被你以暴虐的手段尽数撕杀——哦,除了曲卓。曲卓当年辈分最小,只在院外等着分一残羹,才让他逃过一劫。”
“你那时还真是可怜,”沈息一边说,一边又在聂珵与秦匪风身上来回周转,“你身心俱裂才将那些人除去,坐在雪地里动也不能动一下,连我看了都忍不住想上前扶你一把,可偏偏,他走了。”
“他不信你。所以贺江隐找上他,谎称要将你暂时藏匿起来,他竟在对你心灰意冷下,相信了贺江隐。”
“其实你后来被他诓去斩月坡,身子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吧。否则,也不会轻易陷入那几道陷阱而束手就擒。”
沈息说完,眼见聂珵神情不再如先前一般毫无破绽,笃定笑了笑,趁此时机倏然纵身,御风而去。
——下一刻,他却又满身狼狈地摔落。
紧随其后出现的,是周身被y-in戾气息笼罩的贺江隐。
第71章 抢人头哄媳妇了
贺江隐自是已到了多时,只是因为当年贺云裳残杀几大门派长老一事也的确蹊跷,在斩月坡将贺云裳擒住后贺江隐曾试图问过他,可那时贺云裳却只讥讽一笑,根本不肯透露一个字。
他便以为贺云裳是故意与他作对,却从未想过,他曾遭受过如此惨痛的侮辱。
所以他站在屋角隐蔽处,听沈息道出那句句诛心的真相,明知他不便此时出现在聂珵面前让他难堪,仍忍不住现身,将企图逃走的沈息抓了回来。
那是他的亲弟弟,贺家最小的公子,他怎么会不心疼。
他将沈息一掌打落在地,当真不带丝毫留情,浑厚的掌风瞬时穿透沈息的胸腔,他落地的一刹那骨骼断裂声便清晰传来。
沈息在地上挣动几番,竟努力半晌也未能起身,青衫不再平整,一向fēng_liú儒雅的气质更不复存在。
“贺御主,”只见他竟还能笑出来,“你想杀了我?”
“你难道不怕事情传出去,坐实你这四方御主为私情而包庇大逆不道的罪人?”
“即便山庄并非他血洗,但那赶来的小皇子,确是命丧他手,他在朝廷眼里,永远是一个除之而后快的卑劣暴徒。”
聂珵本神色复杂地看着贺江隐,闻言脑内忽地一闪。
“是你给了段家主消息,去状告我暗中豢养死士意图不轨。”聂珵语气笃定,“我那时为了与贺江隐相抗,筹划自立门户,此事我只告诉过你一人。”
贺江隐听聂珵口中毫无情感地说出自己大名,神色微动,很快掩饰过去。
沈息却又一笑:“你就算被江湖人人不耻,但江湖毕竟有你这大哥一手遮天,想彻底置你于死地,没有朝廷的施压,如何能成?”
聂珵一愣,随即蹙眉道:“我与你……究竟有什么仇怨?”
而且,我有大哥一手遮天?我的大哥……怕也只是想要一手遮天罢了。
“不,”沈息倒坦然开口,“你与我之间自然没有仇怨。”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
沈息顿了顿,也不再挣动,就仰面躺在地上:“我不过是看看,我到底是否为命定的‘十恶大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