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沈秀安轻吐一口气,明亮的眸子看着院中盛开的桃树,树下铺满了一片浅红,“山中安静,东京城繁华热闹,安静有安静的好,热闹有热闹的好。”

“其实啊,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只要彼此还在,爱依然,”回头看道赵宛如,“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宛如点头,“避世是师父选的路,而我与阿怀选的路则相反,但不管什么路都是一样的,既然选了,我与她都会好好走下去。”她看向怀中熟睡的婴儿,温柔道:“守着她,守着泱儿。”

“那孩子心中有天下,一直都有,你心中也有,没有永恒的人,国君死社稷,便也没有永恒的江山,人生在世要懂得取舍。”

“宛如谨记师父教诲。”

王德用率军滞留江南,月底时接到了惠宁公主的书信,于是赶到江南西路长江一带。

南方各路都有密探在寻人,为保周全,她便写了一封密函给王德用前来接应。

四月下旬,王德用护送惠宁公主平安返京,因此升殿前司虞候,仅次殿前都指挥使、与副使。

公主回来了,途中还平安诞下了一位小公主。

而让满朝文武更为震惊的是,驸马竟也与公主一起平安归来了,皇帝反应平淡,好像知情一般,先前并没有同任何人提起。

风尘仆仆的人刚一回京,就入府换了衣裳马不停蹄的赶往大内,途中刚好撞上内侍省前来接的车马,于是内侍省半路折返。

前朝在忙封禅一事,皇帝脱不开身,赵宛如便带着孩子先去了坤宁殿。

坤宁殿内由入内内省安排,早早的就将r-u娘,嬷嬷,陪侍,等一干人挑选好了,此前刘娥是日日提着心,生怕赵宛如有什么闪失。

“你也真是的,怀着孩子还这般冲动,一声不吭就跑去了南方!”说这话的时候,刘娥冷冷的瞧了一眼旁边的李少怀,又看着怀中的孩子,轻轻拍了拍褥子,心疼道:“你们舍得让她跟着吃苦吗,她还这么小。”

“官人是我与泱儿的天,我不能让这天塌了,让泱儿一出生就失去爹爹。”

知道她话里有话,于是唤道身后的侍从,“叮嘱那些人好生照看小公主,若有闪失,都不用活着来见我了。”

内侍女官小心翼翼的抱过孩子,“喏。”

刘娥转身坐回座上,“说吧,广南,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宛如看向李少怀,轻点着头。

李少怀从怀中拿出几封破旧的书信走上前,“广南虽得平息,可影响实在是大,官家与圣人未曾亲临,前线战报多是报喜不报忧,内情如何,圣人看此书信便知。”她将书信递过。

刘娥抬头,见靠近的人似沧桑了不少,此广南一战,怕也是经历不少凶险,眼里的冷漠消散了许多,缓缓拆开有刀剑划痕的信。

“卢成均!”名字格外眼熟,仔细想想,她好像还有些印象,“军师竟然是他么!”

她将卢成均与战死的几个副将来往的书信仔细看了一遍,旋即紧锁起眉头,盯向李少怀。

“这些人,都是丁绍文的人,他们想借卢成均之手除掉我,只可惜的是,我没能如他们的意,广南战事持续这么久,也与他有关,圣人应当明白。”

“战未平,就欲除人,不惜一切手段,不顾身后诸州百姓的死活,如此的人,母亲还举得他温和么?”

“我信任他,觉得他好,并不是因为他的性格,只是我不曾想到他竟有如此大的野心。”

书信也可以伪造,最怕的就是,明明拿了一封真的书信,而看信的人却认为是假的,听到母亲的话,赵宛如松了一口气,“他一直在暗中迫害官人,官人几次险境,皆是他所设计。”

“丁谓如今深得官家的信任,让他与王钦若主持封禅一事,又让他全权督造玉清昭应宫,圣眷正隆,官家先前又大病了一场,如今是听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刘娥又看了一眼李少怀,“此事,只能慢慢来,我会有所防备,他们反不了天,只是你...能否咽下这口气?”

李少怀躬身道:“我此行,不是为了出气。”

“哦?你大费周章,冒险潜入敌营,不是为扳倒丁家出恶气,那是为何?”

“您的信任!”

刘娥起身将书信烧毁,转身朝她笑了笑,“你知道,白往黑归的故事吗?”

李少怀点头。

“它讲的是战国时期一位叫杨朱的思想家,主张万事‘为我’,反对‘兼爱’ 而与弟弟闹出的一件事,他认为,人的本性就是自私自利的。”

“从蜀地到东京,从茅屋到王府,再到如今的大内,我见过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每个人都不一样。”

“我不能信任每一个人,可我也不能谁都不信。”

“好刀,虽能斩万敌,可有时候也会割伤自己,我对你从来都没有不信。”

李少怀躬身微抬起头,“但圣人对我,也没有,信。”抬起头又低下。

“那么你认为呢,你是怎么想的?”刘娥朝前走动。

李少怀紧跟其后,“圣人之所以没有不信,是因为有元贞在,圣人之所以不信,是因为圣人自己也说,世人千万,能信的人太少了。”

“我李少怀初入东京一无所有,便将您最疼爱的女儿拐走了,换做是我,我也会不乐意。”

“靠您帮忙,我会遭人话柄,落人口舌,也会将元贞更推向一个危险的境地,得不偿失,这也是一个原因。”

“我不想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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