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田鲤被救是竹茂林和若耶的意思,百里宁卿根本无意救人,甚至想将龙田鲤也丢下那火海,叫她给钟明烛陪葬。听闻陆临和竹茂林的搜寻一无所获,料想钟明烛恐怕真的已死于非命,正当难过时见了龙田鲤,她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杀意,若非竹茂林叫她千万不要冲动,她恐怕已经出手了。
龙田鲤一向好强,若是以往,定忍不下这口气,可此刻看着百里宁卿眼中的厌恶,她却只自嘲道:这是咎由自取。
“我来,是想要将苍梧剑交给你们。”她看向陆临,虽然陆临修为不及竹茂林,但是他才是几人中做能决定那个,“离儿当初传书和我提到过八荒镜,有这苍梧剑,也许能找到当年水镜真人飞升之地。”说罢,她双手捧着剑递给陆临。
陆临却没有去接,浅灰色的眸子中似有讥诮之色一闪而过,冷冷道:“我们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地方。”
龙田鲤面上露出一抹难堪,但很快被藏住,她默默将苍梧剑放下,随后跪下朝他深深拜下,道:“因为我想求你们救回离儿。”她额头抵着地面,俨然是最卑微的姿态,按理以她一派宗师的身份,万万不可对师尊以外的人行如此大礼,可眼下为了长离,她哪里能还顾得上颜面。
许久,她听得一声轻笑自顶上传来,随后便是依然冰冷的嗓音:“在求人之前,至少表现一点诚意吧。”
“什么诚意?”龙田鲤抬起头,问道。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陆临居高临下看着她,眼底闪动着嗜血的光,“这截树枝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龙田鲤看向即使被结界锁住仍散发着阵阵剑意的苍梧剑,思绪不禁飘到了千年前。
那一日的云浮山和往常一样风和日丽,可天一峰后山却在进行一场密谈,一场足以撼动整个修真界的密谈。
“苍梧剑中……”她缓缓道,“是水镜真人的残魂。”
她话一出口,便听得百里宁卿脱口道:“这不可能!”闻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当初,我也是这样说的。”
在吴回告诉她苍梧剑中另有玄机时,她还以为他因景瑜之死伤心过度而致的胡言乱语。而当孤鸿尊者设阵召出那个她只在画像中见过的身影时,她便不得不信了。
两千年前,水镜真人得机遇而飞升的事迹传遍了整个修真界,连天一宗都信以为然,将他视作门派的荣耀,直到千年后,吴回以苍梧剑斩杀金甲妖兽,于纵横遍野的剑气中闻得一道人声,才知道真相并非如此。
水镜真人虽然在短短几日内修为大涨,但身体其实无法承受这样蓬勃的灵力,很快就出现崩毁的迹象,他感时日无多,便炼制苍梧剑,封入自己一缕残魂。最后在雷劫中道消身散,只因招致雷劫的灵力本就属于须弥之海,在那样充沛的灵力中,根本无从察觉水镜真人本人的灵力,是以大家都以为他冲破雷劫,登入了上界。
他虽然未能得道成仙,但的确感知了九嶷山异变的玄机,他在苍梧剑中封入残魂,本意是想要将这机密告知宗门弟子,可当时的宗主觉苍梧剑太过锋利,恐其沾染凶性,是以将其封存紫极阁,直到金甲妖兽作乱时,苍梧剑才重见天日。
历经千年,残魂日益衰减,被孤鸿尊者召出时,已离消散不远,是以龙田鲤看到的只是一抹极淡的影子,若非孤鸿尊者道那就是他师兄,她恐怕要怀疑这只是一场故弄玄虚。
“他说什么?”陆临淡淡问道,得知这些后他并不像百里宁卿那样惊讶,仿佛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那时候水镜真人的残魂已经非常虚弱,我只听清了‘剑灵入世’,‘得大道’这几个字。”
“那剑灵,就是长离?”百里宁卿c-h-a话道。
“一开始我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光凭这几个字,便是孤鸿尊者都参悟不透其中玄机。”龙田鲤缓缓道,“后来时间过得久了,我以为这事就过去了,直到有一天,大师兄抱回了一个女婴,说她便是那剑灵。”
“他说,你们就信了吗?”百里宁卿嘲笑道。
龙田鲤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若只是这样,我和木师兄自然不信。大师兄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便当着我们的面,将离儿放入了苍梧剑的结界中。”
苍梧剑锋利无比,非吴回那等功力的剑修难以克制其剑气,龙田鲤夺剑后只是抱了一会儿,便被剑气伤得鲜血淋漓。而长离那时只是一个毫无法力的婴儿,与苍梧剑共处,却能毫发无伤。
“苍梧剑至坚至利,寻常修士,只是靠近,就要被其所伤,这也是先代宗主将其封印的原因。”龙田鲤回忆起那日的情形,仍是不由自主流露出惊叹之意,“可离儿,她甚至能碰触苍梧剑。”而后,那抹惊叹便转为沉痛,“是我们对不起她。”
“呵,那么多年,你们都不把她当人看待,这时候说对不起又有何用。”百里宁卿愤然道,“她也是有心的,你们知道吗?”
龙田鲤目光闪了闪,心似被刀刮过,痛得她忍不住屈起手指。
她当然知道长离有心。她看着长离长大,看着她渐渐变得像剑一样锋利却沉寂,又看着她因为钟明烛悲伤欲绝。她时常感到不忍,尤其是长离头痛症发作时,可她终究什么都没做。
一直沉默着,推波助澜,直到悲剧来临。
相比百里宁卿的激愤,陆临始终维持着一种古怪的冷静,等候片刻见龙田鲤不再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