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清羽扶他躺到床上,收拾好东西,想去叫沈秀清进来,回头一看,炎夜已经睡着了。想了想,带上门出去了。
傍晚的时候,楼清羽打点好外面的事情,安排好人手,端了晚饭进来,看见炎夜面向里侧躺着,似乎已经醒了。
"炎夜,该用晚膳了。"
迦罗炎夜没有说话。楼清羽将托盘放在桌上,走到床边,拉起床幔,弯下腰唤道:"吃点东西吧,待会儿还要喝药呢。"
迦罗炎夜微微动了动。
"怎么了?是不是不想吃?"楼清羽轻轻扶住他的肩膀,想让他翻过身来,却见炎夜半侧过的脸颊,骇了一跳,提高声音道:"炎夜,你怎么了!?"
迦罗炎夜满头冷汗,左手抓着床褥,右手紧紧按在腹上,低低喘息,双眉紧皱,闭着眼不发一言。
"秀清,这是怎么回事!?"楼清羽焦急地问道。
沈秀清皱紧眉毛,低声道:"可能是要早产......"
"早产?!"楼清羽只觉晴天霹雳。
虽然曾经想过不要这个孩子,但当皇上将他们发贬至苍州时,他还是忍不住怀着一丝侥幸,觉得这个孩子也许可以留下来。可是早产,才七个多月,在医疗技术落后的古代,没有保温箱,没有点滴,一个七个月的孩子能活下来吗?
楼清羽无措,慌乱地望着床上的炎夜。
沈秀清掀开丝被,在迦罗炎夜臃肿鼓胀的腹部按了按。胎儿似乎比六个月的时候大了些,但仍然与足月的肚子无法比。
迦罗炎夜沁出满头冷汗。沈秀清的动作加剧了他的疼痛,他忍不住喝道:"拿开你的手!别碰我!"
沈秀清神色凝重,对楼清羽道:"我先去准备一下,可能今晚......应该很快......"
楼清羽茫然地道:"我、我能做点什么?"
沈秀清看着桌上的晚膳,道:"先喂王爷吃点东西吧。没有体力是不行的。"说完匆匆出去了。
楼清羽在床边坐下,扶起迦罗炎夜,道:"炎夜......"
"我不想吃。难受!不想吃!"迦罗炎夜不等他说完就不耐的道。
"炎夜,你没听见秀清的话吗?!"楼清羽有些急了。
"我不想吃!不想呃......"迦罗炎夜咬着唇,绷直了身子挺了挺,过了片刻才松懈下来。他抓住楼清羽的手,紧紧的,用力的道:"我不想生孩子!楼清羽,你听清楚,我不想生孩子!"
楼清羽心脏一紧,没有说话,走到桌边端过饭菜,拌了拌,重新回床边坐下,伸出勺子递到炎夜唇边,道:"张嘴。"
迦罗炎夜烦躁的别过脸去。他现在浑身难受,腹部一阵一阵的痛,哪里有心情吃饭。
"张嘴!"楼清羽提高声音。
迦罗炎夜仍然不理会。
楼清羽恼怒道:"你干吗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你知不知道早产有多危险?!"
"我不知道!"迦罗炎夜终于忍耐不住。从父皇去世后一直积累到现在不甘和怨愤,还有发现自己竟然是暗双后的惊恐和恼恨,以及这个孩子带给自己的种种挫折和痛苦,在这一刻统统爆发了出来。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生孩子!这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迦罗炎夜忽然捧着肚子倒了下去,蜷缩在床榻边大口喘气。
碗落在地上,跌了粉碎。楼清羽僵直了片刻,缓缓道:"我知道。生下这个孩子,你再也不会受这种罪了。"
楼清羽没有看他,推开门,走了出去。司锦站在门边,怔怔地望着他。
楼清羽低声道:"进去照顾王爷。这件事若泄露出去半分,所有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司锦轻轻道:"司锦明白。司锦会闭好嘴巴,不会再有别人知道。"
"秋儿和其它人呢?"
司锦迟疑了一下,道:"刚才沈大人让我点了所有人的x,ue道。除了外面的侍卫,院子里的人都睡着了。"
楼清羽点点头,让他进去,自己出了屋,在院子里碰上提着药箱的沈秀清。
沈秀清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楼清羽顿了顿,道:"我去烧水。"说完绕过他,向屋后走去。
天上的晚霞大片大片,红彤彤的燃烧着。四月已是初夏,南方的天气s-hi气重,总是带点闷闷的感觉。
楼清羽心里烦乱不堪,脑袋木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也没想。他只是觉得有些烦,有些累,有些......失落。担忧,焦急,无奈,紧张......种种情感纠结在一起,混成抹不去的心痛。
无意识的抬头,望见远方渐渐沈下的天空,太阳西下,余霞犹存,淡淡的红正在慢慢消散。
楼清羽忽然很想飞。像以前一样,在晚霞的余辉中自由自在的飞一回。什么样的烦恼都能烟消云散。
他不由自主地往外迈了两步,却愣愣的停住。
他现在是一只折翼的鸟,如何还能感受飞翔的快乐。
"王妃,您怎么这么久没回去?"司锦匆匆跑进厨房,看见他焦急地道:"你快回去照顾殿下吧。殿下、都出血了。"
楼清羽惊了一下,道:"沈秀清不是在里面照顾他吗?"
司锦道:"您快回去吧。殿下的脾气......谁的话也不听,沈大人也没办法。"
楼清羽迟疑地望了他片刻,终于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担忧和焦急,匆匆回到卧室,里面的情形让他吃了一惊。
沈秀清跪在地上,正在向炎夜恳求什么。可是迦罗炎夜那个家伙,竟然半靠在床榻上,手抓着床杆,死也不让他靠近。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