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晋磊回了水仙教。
还来不及去青竹斋看方兰生,立马便有人禀告他,有客临门。
晋磊蹙了蹙眉,到了议事厅,正看见一黑袍男子拿着架上的一个青花瓷缠枝盖罐仔细端详。
“阁下是?”晋磊眯眼。
黑袍男子转过头来,看着晋磊笑了笑,将青花瓷罐放回架上,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色手帕擦了擦手。
晋磊淡淡一瞥,瞧见那手帕上用金线绣着一条蟒。
“你们退下。”晋磊朝身后候在议事厅中的教徒挥挥手。
待人都走光了,晋磊方笑道:“司马公子好兴致,来我水仙教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贴了□□的司马渊讥笑一声,拂袖落座在藤椅上,“你不用跟我打官腔,我就是过来玩玩。”
“玩?”晋磊挑眉,渐渐收了笑容,“怎么?司马公子现在不是该忙着洛城之事吗?西北军能否进京,可就在这一搏啊。”
司马渊两手摊在扶手上,身子往后陷进椅子里,道:“老头子自己都从南方赶过来了,我在那边不好玩。”
晋磊嫌恶地瞥了他两眼,大步走上主位坐下,想了想,微微笑着道:“听说前几日你去过石牛镇?”
司马渊似笑非笑地抬眼瞅他,“我是去过,不过没什么收获……我帮慕容青解了伏魔印,可他恢复魔体之后居然还像个懦弱凡人一般!该杀的不杀,该放的不放!”
“哦?什么是该放的?”晋磊脸上笑意更深。
司马渊一手撑着脑袋看他,啧啧叹道:“你知道也没什么用……黑炎魔气,你连听都没听过吧?”语带三分轻蔑。
“嗯,”晋磊点头,垂眸端过茶水抿了抿,“的确没听过。”
“不过我不担心,”司马渊目光幽幽落在远方,自顾自道:“他生而为魔,其心必邪,其行必恶。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放出黑炎的。”
晋磊搁了茶盏,倏尔轻笑出声。
司马渊立时瞟向他,“笑什么?”
晋磊抬头,敛去唇角笑意,道:“魔由心生,亦以心灭。他生而为魔是不错,可还有个慕容白在。他是魔是人是鬼,全在慕容白一念之间。”
司马渊与他对视半晌,挑唇一笑,“就凭慕容白那个早衰的废物?我不信。”
晋磊但笑不语,并不与他争辩,只道:“你既然要来玩,我也没有下逐客令的道理。可你知道,这段日子我还有得忙,恕不奉陪了。”说罢起身就要走。
司马渊冷眼看他走过,百无聊赖般伸了个懒腰,自去走走逛逛。
晋磊出了议事厅,吩咐了各司教徒一些事情,转头往青竹斋去。
他不是不知道,司马渊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不过是奉了屠龙堂堂主的命令来看着他罢了。
王佑仁那样被种下死符的人,屠龙堂堂主都要派司马渊守着,他晋磊自然更少不了这待遇。
眸色一深,晋磊一声冷笑,暗道屠龙堂果然心机深重。
匆匆行至青竹斋,在里面晃了一圈却没见着人。
晋磊正疑惑着,外头急冲冲跑进来一人,从他旁边擦身而过。
晋磊伸手拦住他,见那人正是白豆。
白豆跑得气喘吁吁,被拦下了才抬头一看,吓得腿一软,“教教教教主……”
听他如此结巴慌张,晋磊眉心一蹙,急道:“少主呢?”
“在在在在……”白豆一手指着外面,一手扶着不断起伏的胸膛,“在木、木屋!”
晋磊看他额上冷汗直流,心底隐约察觉不妙,见他结结巴巴的模样估计也是问不出什么,于是立即大跨步朝小木屋行去。
他推开小木屋的门,目光扫视了一周,却不见人影,只那龚罄冬的灵位上摆着新鲜的花果,香炉里插着三支香,地上的铜盆里有一堆还带着火星子的灰烬。
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气。
“小兰?”晋磊踏进一步,目光淡淡地巡视着。
突然,身后猛地蹿出一个黑影。
行动已经快过了意识,晋磊下意识地转了转右手手腕,身子还没转过去,掌风已经扫过周身。然而等转身看见面前的人,晋磊双眸大睁,打出的一掌却已来不及收回,眼看着方兰生还乐呵呵地朝他扑上来,晋磊左手一抬,竟生生朝自己右掌劈了过去,堪堪移开那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