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这才想起正事来,“皇帝呢?宁安也在,他们去哪儿了?”
慕容青恶狠狠剜他一眼,心中虽有不满,却仍是答道:“我怕他们吵你,让他们去隔壁房了。”
慕容白掀了薄被起身下床,欲寻吕承志。
慕容青连忙拦住他,“我去,我让他们过来。”说着便要站起来,岂料腿上酸软,根本直不起身子。
慕容白眉心纠结,“你……难道不疼么?中了化骨掌,除了肌肉筋骨无力,全身神经脉络都会疼痛难忍。你竟还能睡——”话音一顿,慕容白猛然明白过来,方才慕容青恐怕不是在睡,而是在昏迷。
“自然疼啊。”慕容青心有余悸地望着慕容白已经恢复血色的脸,“可一想到你心脉的疼痛,我便不敢疼了。”
慕容白心中霎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觉如今的慕容青乖顺得不像话,竟像是……为了他学着改变自己。
正午时分,烈日高悬。
金碧辉煌的大殿两边内侧站着西北军,外侧站着北衙禁军,殿外整整齐齐站着水仙教和屠龙堂的人。
吕承道坐在龙椅上,心中百般滋味翻涌,神色间已是得意忘形。
殿前金座下,司马渊站立不稳,跌坐在地,嘴里大口大口涌出鲜血,急忙运动疗伤。他身旁是被侍卫押住的王元芳与贺小梅。
吕承道此时意气正盛,哪顾得上关心司马渊,只呆呆地抚摸着龙椅扶手上的雕龙,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西北军中的张将军神色复杂地瞧了眼王元芳,对吕承道道:“尚书大人既已身死,还请放了王大人!”
吕承道转眸看向王元芳和贺小梅,心情颇好地道:“你二人功夫不错,若愿降服于本座,此后加官进爵,也不是难事。”
王元芳一言不发,贺小梅只铁青着脸啐了一口。
吕承道冷冷一笑,甩袖大张双臂站起,沉声道:“彦文帝吕承志驾崩于神武门,本座——”
话音还未能落下,外面忽地传来一阵骚乱暴动,竟有兵刃相接之声传来。吕承道似乎想到什么,给萧翎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查看。
萧翎点头应了,下一瞬,北衙禁军的刀却齐刷刷指向了内侧的西北军。
吕承道耸然一惊,从殿外又乌泱泱涌来一队人马,在大殿正中分立两侧,开出一条路来,而从殿外缓步行来的——却是晋磊。
晋磊手里握着一把细长短刃的三尺直刀,面色肃杀,黑眸湛亮,稳步踏来,竟让吕承道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吕承志呢?”晋磊站定在龙椅的阶梯下,微微抬头望着吕承道。
吕承道扫了眼殿内形势,心下已有了计较,却仍不死心,试探着道:“他死了,残党也已归顺——你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晋磊面无表情道:“屠龙堂协同西北军逼宫谋反,北衙禁军统领萧翎听令,立即平叛!”
吕承道一凛,恨声道:“想不到……真想不到你萧翎竟是两姓之奴!”
萧翎眉梢微微一动,下意识瞥向晋磊。晋磊遥遥回看他一眼,目中冷冽让他打了个寒颤,脑中蓦然忆起心心念念那人泫然欲泣的模样,再不敢看吕承道一眼。
原来,萧翎为屠龙堂做事已有数年时间,但无人知晓,他一直苦恋兵部尚书之女李芙妆。自偶然间惊鸿一瞥过后,萧翎便将李芙妆放在了心里。之后得知李芙妆竟要嫁于王元芳,便夜夜买醉,恨不能前去抢亲。
便是在这时,晋磊留意到了这个人。
再后来,李家被皇帝满门抄斩,行刑当日,萧翎竟蒙了面着一身便衣杀至刑场,欲救李芙妆出来,却愕然发现刑台上的李芙妆是假的。
心中隐隐猜想李芙妆应是逃亡在外,萧翎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寻了数日,终于“偶然”捡回了昏倒在野外的李芙妆。
此后自是一出“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戏码,两人也算恩爱了一段日子。萧翎越发离不开李芙妆,将她看得比命还重。
孰料那一日萧翎夜里回府,却被告知李芙妆失踪——李芙妆已落入晋磊手里。
晋磊便拿着李芙妆这个筹码逼得他背叛屠龙堂,归顺于水仙教。
自然,当初晋磊救李芙妆,就是为了让李芙妆前去勾引萧翎,令萧翎对她情根深种,再以此威胁萧翎。所谓的偶遇和失踪,都不过是做戏罢了。
此时萧翎一心只为晋磊做事,北衙禁军钳制住了西北军,而殿外的屠龙堂势力又被水仙教逐步剿灭,吕承道手中再无筹码,头上冷汗已然湿了一片华发。
“司马渊!快替本座杀了他们!”吕承道眼见着晋磊握紧手中长刀一步步踏上龙阶逼近自己,心中大急,将丹田气息尽数调出。
司马渊原本闭目盘腿坐在地上调息体内真气,此时听得这一连串变故,早睁开了眼,道:“当年先帝的贵妃和皇后合力谋害已被先帝封为太子的二皇子,二皇子诈死脱身,从此忍辱负重,直到今日方才现身庙堂——却是因为西北军叛乱,二皇子心怀仁义,不忍看生灵涂炭,故而进宫救驾……”司马渊半撑起身子站起来,人却是对着晋磊跪下,高声呼道:“彦文帝已驾崩,天将降大任于二皇子!”
吕承道大张着嘴,似是惊讶得发不出声音,愤然怒吼道:“本座才是二皇——”话音未落,晋磊已冲破他的内力屏障,百胜刀径直砍在他脖颈。
喉管破开,血溅上了半边龙椅,吕承道身子一歪跌入椅中,人头咕噜噜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