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王袍在塞巴斯向魔王靠近时微微荡起,脚下踏着的靴跟一步一步狠狠扣在地上,在空旷的大殿中击起隆隆的回响:
“我精心调配了那么久的美味,可不是说让就能让出去的呢。尽管我从来都不屑于用这种幻境收束灵魂的卑劣魔法,可是相关的事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除了主动解除以外,似乎杀死施法者,也是破除幻境的一种方式呢,你说我说的对么,王兄?”
塞巴斯步步逼近,平日暗红的眸孔逐渐被亮红的血色充盈,不带感情居高临下紧盯着步步后退的魔王哈迪斯,就在离哈迪斯不到一尺的局势时,在红眸恶魔的背后,毫无预兆地唰的一声展开了一闪巨大的黑色羽翼,覆满的羽毛黑亮而浓密,却并非像鸟儿一样对称的双翼,而是只有左边的一扇。
“弟弟,你确定你要出手?我可也做了万全的准备呢。”哈迪斯扬了扬左手,露出中指上泛光的紫色戒指,塞巴斯认得出,那正是修米尔之前提过的那枚镇狱之戒。见塞巴斯有了些许停顿和犹豫,魔王连忙继续为自己造势:“你的胜算有几分,你应该清楚,若是一败涂地,从此以后,你可就是地狱里犯下谋逆之罪的阶下囚了,就只是为了那样一颗灵魂,丧失你在地狱里本有的权势地位和威望,实在是太不值得了。怎么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退下吧,不要再干预这件事,之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如何?”
“你觉得可能吗?”塞巴斯低沉而阴森的声音背后好似同时涌出了无数只随时可以穿心的冷箭:“权势?地位?还是被那些无聊的恶魔们追随?你当真以为我会在意这些么?那些,都只是你一直追逐的吧。我从来就无意和你争夺这些,我想要的,从始到终就都只有少爷而已,可是你却偏要与我争夺这件我视为珍宝的东西,真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啊,王兄,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了,胜算有几成我根本就不需要想,在我的美学里,如此触碰了我底线的人,不论是魔王还是神祇,也都只有接受我万贯黑羽穿心惩罚这唯一的路可选了,你,听清楚了么?”
最后一个字的余音还未落,塞巴斯的身体就迅然腾空,伴随着巨大的单翅强劲地煽动,周围很快就聚拢起层叠盘旋的黑雾,而他翅膀最外圈的羽毛已经纷纷尖锐地挺立起来,已是做好随时发射的万全准备。
“还真是符合他米卡利斯殿下的作风,哼!不过逞强也要有个限度,这次你可真是太不自量力了!”幻境之中,在白幕上把一切尽收眼底的修米尔看到塞巴斯准备出击时,无不讽刺地自语起来。旁边的夏尔听到后更加嫌恶地抽起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娘里娘气的白衣男人:
“现在就下结论,我看你才是不自量力。”夏尔向前了两步,更加靠近白幕,他沉静地望着上面塞巴斯的面孔,无比确信地道:“我从不觉得自己有多了解我的执事,但是作了他三年多的主人,有一点我完全可以确定,他只要决定出手,就不可能会失败。”
“哈哈哈,伯爵,你是在讲笑话吗?那你还真是成功逗笑了我呢。哈哈!你见过的他,向来不都是在对付如稻草般柔弱的区区人类吗?如果对付那些窝囊废时他还有失手,可就真是连恶魔两个字都配不上了。你要看清楚啊,伯爵,他现在面前的人,是统治着整个地狱的王者,而且手上还带着专门为了压制弑君谋逆者而提供给地狱王者巨大力量的镇狱之戒。而你再看看你那位执事自己的样子,只能展开单侧的羽翼了,你不会以为恶魔本来就是这样的吧,哈哈哈,不妨告诉你些常识,真正的恶魔也是展开双翼才能释放最强能量的,只是对于现在这个失去太多灵束又毫无补充的米卡利斯殿下,用双翼战斗已经是很困难了,他现在是想把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在单侧的羽翼上,可以让一侧羽翼上的黑羽之力达到最强,若是一击即中,倒是还有轻微的胜算,不过这个概率嘛……就……”修米尔用指尖抵着唇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尽管没有说出口,但这个概率微乎其微的意味已是昭然若揭。
夏尔感到自己的心在一瞬间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好几下,他看着白幕上与哈迪斯已经展开激战的塞巴斯,沉默了几秒钟,忽然露出一抹有些怅然的神情,他悠悠地道:“塞巴斯钦需要的,也不过就是补充一点儿灵魂而已,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