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久病成良医,受伤亦是如此,在江湖待足了这么些年后,自己处理这些小伤小痛的手法也是越见熟练,在坦然的逐一确认并处理好手上两处患处后,就只剩下了颈侧的一道小口子。

这小口子是做人质时被搁在脖子上的钢刀划拉出来的,不过是浅浅的威吓性质,倒没什么,只是因为看不见,处理起来就麻烦了些。刚刚用水清洁时倒可以靠摸索,但上药还那么做的话则可能把药膏蹭得到处都是,所以自己站起身,自柜中取出一片铜镜来,希望这模糊失真的东西也能多少发挥些作用。

微光一闪后,澄黄镜面中映出了一位熟悉的陌生人,此世没有那许多便利手段,再加上有意无意的回避,迄今自己对这个身子的认知和认同感,仍远远低于另一个过去。在盯着那虽称得上干净端正但远不如练儿惊艳的五官发了片刻呆后,就逼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应该集中的地方。

这铜镜再是打磨,果然也称不上多少清晰,偏生伤又在脖颈侧,瞧着甚别扭,一手持镜一手拿药,照了又照再三比划才总算是敷了合适的分量,如释重负吁口气,正待想进一步做包扎处理,却在放下镜子之后,恍恍惚惚生起了一丝不妥感。

不妥……不协调……什么地方有点怪异的感觉,但,会是哪里不妥而怪异呢?这种近乎直觉的感受本身就很奇怪吧?

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了这感觉再一次拿起铜镜查验,只是,并没有什么不对之处啊……颈侧那道不起眼的小口子确确实实已敷好了药,药膏是练儿亲手调匀的,药是上好的药,一贯清清凉凉的十分舒适……

疑惑之下,视线移动,其余地方也没什么异样,脖颈上就这点小伤,数月前咽喉处的那处伤势早已经愈合,只留不起眼的淡淡痕迹,若非知道这一处存在,在模糊泛黄的镜面上几乎根本瞧不出来……因为上药不便,这道伤从头至尾都是练儿在帮我处理,她很仔细,以至于到如今指腹触上去,只有肌肤的滑腻润泽,全没有那……

等等,没有……

没有……

“……啊!”

终于发现了症结所在,当意识到时心头骤紧,背脊升起一股凉意,脑中嗡地成了空白。

几乎与此同时,身后“砰”地响起!练儿风一般闯到了眼前,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听到她的声音,心慌不禁更甚,即使身陷险境也没有如此慌过手脚,不知所措之下反而令人表情全无,只能张口结舌呆在当场,直直看了眼前人。

眼前人的表现倒比我这边好很多,练儿左右上下打量了打量,或是判断没什么异样,再开口时,人已经镇定下来,却并未恼怒,连抱怨也没有,只盯住我的眼认真道:“刚刚那惊叫,是你的吧?能出声了?”

惊叫?出声?不太明白,刚刚自己有过出声么?等等,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糟糕……应该快出去……脑中一团乱,此刻面对这认真的目光只能让人感觉更……更心虚。

她当然不知道我的心情,练儿索性将双手搭在了我的肩上,透过薄薄的单衣能清楚感觉到她的体温,她就这么盯着我,眼中透着丝丝喜悦,道:“没错,虽很短促,但刚刚就是你的声音,这里没别人,我也绝不会听错!来,再开口试试,刚刚怎么了?告诉我。”

告诉?此时告诉了你才是要糟吧?绝对不能说,就算什么都不瞒练儿,这件事也绝对不能说……应该悄悄的……嗯,悄悄的,也许……

理智一直在这么告诫自己,脑内警钟不停回响,分析得出的利弊让自己想保持沉默到底,但一方面,练儿那清澈的,泛着期待和喜悦的眸子却如此之近,近到能将魂魄吸进去。

她是我在这世间最信赖的人,她最不喜欢被蒙在鼓里,而这是一件与她有关的,说大不大说小也绝不小的意外之事,至少对自己而言,没有几件事会比之更恶劣了,恶劣到心中都有些发憷。

“……练……儿……”最后,鼓起勇气,仿佛拉扯破旧的风箱般,从喉中一点点挤了沙哑不堪的声音,这是久违数月的能力,自己却半点高兴不起来,比声音更不堪的是此时惶惶的心情:“练儿你……”无力地扯开衣襟,干巴巴对她道:“……可有……看到过……你……送我的……那条……坠子?”

是了,这便是不妥之处,这便是不协调之处,颈间与锁骨处皆空荡荡的没有了分量,那自得到后就不曾离过身,始终伏于肌肤上的一道缠绕了赤线的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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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求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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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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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自己在经过了许多后,纵然算不得能驾驭命运,但总算早学会了何谓把握自控,至少不会轻易就乱了阵脚,即使是刀架脖子上这种生死攸关的突发状况,也只不过是心跳比平时略快上一些而已。

却原来那些个处变不惊只是习惯了或不在乎而已,当面对从没经历过的事时,弄丢了自己真正极在乎的东西时,心中的惶然一下子都与常人无异。

若是独自默默的发现再处理可能还好些,偏偏惊出了声,练儿就在身边不远,她的目光与询问更是令这惶然仿佛被火上浇油,一时间心如乱麻,想隐瞒,想求助,待到终于下决心坦诚相告,却又在出口之后多少感觉后悔起来。

毫无疑问的,就冲那脾气秉性……九成九会大发雷霆吧?那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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