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赐没来,来的是云筱。林未眠还记得她当时挎的是一个梨花白的帆布袋,进门笑眯眯的。那夫妇一见来的是这么一个娇滴滴、滴滴娇的美人,破口骂道:“什么玩意?妖妖娇娇的给谁看!知不知道是严肃场合?你怕是和你闺女一样,有娘养没爹教的!”云筱好脾气地等她说完,忽而刷拉一下从袋子里抽出一把菜刀来,哐当一声拍在桌子上,吓了所有人一跳。云筱接着冷飕飕地笑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动手。我老家东北的,不兴瞎比比。”从此那男孩子见了她就腿抖,说她家学渊源要砍人的,过了阵子就转学了。

她深信云筱是有苦衷的。

晚学铃响的时候,她才惊觉这一天的光阴都虚度了。不但什么都没听,也忽略了佳期,更不要提给她准备旁的礼物了。带着歉疚往左看,佳期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在侧边等她。

林未眠起身,朝她勉强笑了一笑,“回去吧。”

佳期嗯了一声,拉过她的手。两人到校门口,只见杨叔开着车在那里等着。林未眠虽有些讶异,也没有多问,毕竟大小姐芳诞吗,来接一下也是应该。然而在车上,却听见佳期给顾阿姨打电话,说要晚点回去。林未眠不由得起了疑心:“怎么开车过去反而会晚?”便拉着佳期问:“你要先去什么地方吗?”

佳期看她一眼,说:“小眠,我约了那一位。”

林未眠愣了愣,“谁?”

佳期说:“朱先生。”

朱家做的是食品行业,资本不算雄厚,个体户起家,老本行是一爿制糖厂。他们朱家人接待重要的客人也依旧在西郊的糖厂,有一种饮水思源的意味,兼之那里有一个小庄园,环境比较清幽。朱裕本来即日就要启程陪云筱飞外地,考察一下婚纱照的拍摄地点,出发前忽然接到谢氏企业递过来的名片,说要约他商谈,他便与未婚妻推迟一天出行,专在西郊候着。

外边的助理说一声“朱总,小谢总来了”时,他还有点惘然,小谢总是哪一位,莫非是昨晚见过的那一位美丽小姐?还是传说中那个网瘾缠身、往纨绔败家那条路上走的谢家小儿子?正踟蹰间,助理已经引着两个人进来了。一看,还真是谢佳期,同行的是未来继女。

林未眠见到这个人,心理上依然充满抗拒,但她对于佳期的安排还是感激的。大概是看她这一天都精神恍惚,吃午饭的时候还说了三四个“到底为什么”,想着让她的疑惑有个出口,才特意费心安排的这一次会面。进这小庄园之前,佳期和她说:“你有什么想知道,可以问他,将你母亲的说法与他说的比较一下,心里就有数了。”

朱裕见了她们,有些手足无措。那张胖胖的脸,像童稚时代的婴儿肥没有消,再放大好几倍,强行安在一个成年人身上,看着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叫人过目难忘。他此时身上穿着正装,领带绑在脖子上显得很是辛苦,天气这样冷,他的额头上却腻着一层汗。唯唯诺诺地说:“坐,坐。”

会客的地方选在庄园的一个亭子里边,由亭顶往下,北面疏疏落落垂着花藤,藤上阴凉的绿叶子丛中缀满了白花。大概此中奇花异卉颇多,置身其间,只觉得馥郁扑鼻。石桌上用冰镇着瓶装酒,侧边两只杯子。看来,他以为来的真是佳期她爸,所以用酒款待,这下用不着了,朱裕忙忙地喊助理另外拿饮料上来。

林未眠制止他:“不必了,朱先生,我来问几句话就走。”

朱裕便坐下来,拿手帕擦汗,点头憨笑了一下,“你问。”

林未眠脸上却忽然难为情起来,有些话她不知道怎么启齿。佳期坐在一旁默默地握着她的手。

朱裕擦了擦脸之后,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见林未眠半天不开腔,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小眠。”

林未眠望着他。

朱裕见她没有反对,脸上的神色松弛了几分,叹气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们想必觉得,云筱嫁了我,等于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这完全正确。”

他先这样埋汰自己,林未眠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抿着嘴,虚伪地摇了摇头。昨晚她光顾着震惊了,根本没有费心去发掘这个人身上的优点,加之朱裕说话也很少,寥寥几个短句。现在她注意到这人至少说话声音不讨厌,口音也是字正腔圆的播音腔,而且态度也还算得体,并没有那种油腻中年的市侩气息。于是目光定定地望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朱裕接着说:“她和我站在一起,实在不像同个世界的人。相貌气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叫云筱,对我来说真像那云霄之上的神仙。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辈子真能娶到她为妻。但是小眠,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并不是临时见色起意。我如果贪恋女色,在这里说一句不怕你骂的实话,我大可以去追求更年轻的女子。恰恰相反,我对你母亲,是十分爱重的。你可能不信,你几个月大,在你母亲怀里,用襁褓抱着的时候,我就见过你了,在那之前,我就追求过你妈妈。但我外貌条件不好,比不过你父亲有风度,在你妈妈眼里,我就是一个暴发户家的笨儿子,是断乎不会与我谈什么风花雪月的。”

他说到这里,想来因为胖,很是吃力,有些喘,赶着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润喉,竟好,喝酒不上脸,扔下酒杯,缓了一缓说道:“要说你妈妈跟我,有没有不得已?肯定是有的。具体的我不能讲。等你长大点儿就知道,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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