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车开到门口,接米迦勒上了车。车上备了早餐,是艾迪森特地买给米迦勒的。

他们第一站先去了附近一个古庙,神庙的柱子修得很高,仿佛要撑到天上去。走进庙里,米迦勒看见一尊耶稣基督的塑像,他脸上带着慈悲的笑容,被钉在十字架上却像在伊甸园中神游一般没有丝毫痛苦。庙中还有两个牧师,其中一个在讲台上朗读圣经,另一个则拿着一个箱子走到米迦勒和艾迪森面前。

艾迪森捐了一些钱到箱子里,牧师拿了一张纸给他,上面写着:神爱世人,与你同在;我主基督,与你同行。

他们把古庙都逛了个遍,这时艾迪森的肚子饿了,他们决定去附近吃点东西。神庙旁边有一家餐馆,装修十分简单,水泥的地面还没有铺地板,墙上也是石灰,柜台旁边的墙上挂着一本日历,日历上画着耶稣基督的像。桌面上铺了一层白布,凳子是双人的,米迦勒和艾迪森对坐着,点了两份炒饭。

艾迪森给米迦勒讲了他刚来希腊时候的事,他托朋友给他找了一间房子,在大学区附近的一幢木造的平房,他到的第一天,已经是深夜了,打开门进去,房间里漆黑一片,他在黑暗中摸索着,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的腿,当他打开灯时,屋子里躺着很多人,沙发上、地板上,男男女女,吸食完□□,正裸身抱在一起,客厅里放着爵士乐,点着香,烟雾萦绕在房间里,还有啤酒瓶倒在地上,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倒也不难闻,就是闻着头晕。

“我在那里住了一个月,住满了就搬走了。”艾迪森说。

他们又开车到海边去逛了逛,艾迪森在沙滩上挖出了一只螃蟹,把它用喝水的塑料瓶装起来放到了车上。米迦勒脱掉鞋子,踩着海浪在沙滩上散步。海鸥就在他的头顶盘旋,远处的渔船扬起白帆缓缓驶向海天相接的地方,沙滩上有不少游客,女孩们穿着泳衣在浅海滩上游泳,还有冲浪的人拿着冲浪板在海浪上滑行。

天变成鸽灰色的,米迦勒抬头看太阳,太阳也已经落下来了,夕阳黄昏本是美景,但米迦勒当时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寒风一阵阵吹过来,他实在没有心情去欣赏它。米迦勒向艾迪森提议返回旅馆,这时太阳完全看不见了,气温很快地降下来。艾迪森要把外套脱给米迦勒,米迦勒马上抓住他的手,阻止他脱下衣服。

“我们回旅馆去吧,回去有壁炉,马上就暖和了。”米迦勒说。

艾迪森把米迦勒送回旅馆,他把车停在外面,和米迦勒一起进了旅馆。他们在壁炉前坐下,艾迪森要了两杯酒来暖身子。指针快指向十点了,大厅里几乎没有人了,除了米迦勒和艾迪森,只有一个老账房先生在柜台后面坐着。艾迪森看时间不早了,起身向米迦勒告别。

“欢乐的时光过得真快,我不想这么快走,我不得不走了,但我的心仍留在这里。”艾迪森说,他一再地回头看米迦勒,好久才到了车上。

米迦勒把艾迪森送到门口,站着目送他的车灯远去。

第二日,侍者突然捧了一大把很名贵的天堂鸟来,他把花送到米迦勒的房门口,敲了敲门。米迦勒打开门,诧异地看着这束花。侍者把花递给他,他慢慢接过花,把花捧在怀里。花里夹着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花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你的开怀就是它存在的意义。

“这是昨天同您一起回来的先生托我送给您的。”侍者说。

米迦勒给了他小费,把门关上,将花c-h-a进客厅的水瓶里。

以后的每一天米迦勒都收到了一束夹着卡片的天堂鸟花,它们在客厅的角落里怒放,像火焰一样开在水瓶中。米迦勒对天堂鸟十分爱护地换水,在水里洒上淡盐。艾迪森来了两三次,邀请他出去逛逛,但艾迪森没提天堂鸟的事,米迦勒也没说什么。

有一天加百列出去打听消息,艾迪森第一次进到米迦勒的房间里,他手里拿着一把天堂娘,穿着整洁的黑色西装,里面是白色的衬衫,配上蓝色的领带,显得很庄重。他一进门就看着衣帽架上米迦勒双面绒的灰色外套,表情有些紧张和僵硬。米迦勒让他在桌子旁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

“你打电话来说有话跟我说。”米迦勒说。

“我——你——你还不明白吗?”艾迪森露出苦恼的表情,双手紧握着放在膝盖上。

“我大概能猜到,我的朋友,艾迪森,我一直只把你当我的好朋友。”

“我没有抱希望,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离开你一刻就会想你,我无论去哪里脑子里都是关于你的事,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忘不了了。米迦勒,我的朋友,我多想远离这种烦恼,但我只要想到自己不爱你,哪怕只有一天,我都会无法呼吸。”

“请不要再送花了,我受不起。”米迦勒说。

“好,我走了。请你谅解我,我只是一个可怜的被爱冲昏头脑的男人。”艾迪森的声音压抑着,似乎要哭了出来。

艾迪森的花不再送来,房间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过了一星期,艾迪森写信过来说他已经踏上了去美国的路,这一去十分匆忙,来不及同米迦勒道别,但他仍会十分想念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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