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热热闹闹,关盼独自坐在屋里,头上盖着盖头,她眼前一片红。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关盼正要掀开盖头去看。
谢容赶紧道,“别动,你的盖头只有新郎能掀开。”
关盼倒是没想到她娘这会儿会过来,道,“娘怎么来了,快坐,没在前头同婶婶大娘们一起说话吗。”
谢容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道,“我听了好几日恭喜的话,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也没什么意思,便来瞧瞧你。”
隔着红盖头,母女二人都看不到对方的神情。
关盼语带笑意,“您生的姑娘嫁得好,她们自然羡慕,多听些恭喜的话,也是应该的。”
谢容沉默了片刻,道,“你确实有本事,能得了这一门婚事,全凭你自己的本事。”
“娘不能这么说,多亏您给了我一副好相貌。”
关盼道,“从小您还教我读书识字,外面都说您因我是女儿,便不喜欢我,我知道不是这样的,您已经尽到了母亲的责任。”
本来是大喜的日子,但母女二人说话这样客气,硬生生地让屋里头的喜气散去了许多。
谢容听她这样说话,心中有种难言的滋味在蔓延,她也说不清楚。
关盼也确实没有什么好怨怪的,她生在关家,还能够嫁给钟锦,父母给她的陪嫁确实不少,如此说来,已经是三生有幸。
养育之恩,难以报答。
谢容道,“你从小就聪明有主见,钟家宅院之中,或许繁杂的事情不少,你该有本事处置好那些事情,真有什么难处,我和你爹、你弟弟妹妹,也会帮着你的。”
关盼听得,不由得红了眼眶,她扶着椅子起来,然后跪伏在地,叩首哽咽道,“多谢娘了,我一定会过得好的。”
谢容将她扶起来,没有开口,起身出去了。
关盼听见咔嗒关门的声音,心中怅然。
谢容关上门,哽咽着离开了。
外面依旧十分热闹,新郎还被小舅子挡在门口。
要说关晏担心什么,那自然是担心他姐姐会不会在钟家受委屈。
钟锦学识如何,他并不关心。
学识好没什么用,譬如张泽,年纪轻轻就考中了举人,结果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背信弃义比谁都快。
这问题不仅叫钟锦和他一众朋友都愣了神,连今日来帮关晏助阵的朋友们也颇不解。
钟锦本以为小舅子会考他诗词歌赋,因着关晏本人颇有才气,却没想到他开门见山地就问,关盼若是受了委屈怎么办。
钟锦回道,“内宅之中,本来就颇有矛盾,我不敢说你姐姐什么委屈都不会受,只能说若她受了不该受的委屈,我一定全力帮她讨回公道,日后我们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我定会挣得一份家业,叫她能够体体面面的做人。”
钟锦这些年深受兄嫂折腾,他这回娶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日后也一定会努力,把从钟家拿到的东西变成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
关晏点头,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他又问道,“我听说~”他说到一半,便觉得自己问这个事情不妥。
他想问得是婆媳姑嫂若是起了争执,那他是向着关盼,还是向着他母亲和妹妹。
关晏寻思今日要是问了这个问题,日后怎么着也不好看,他改口道,“我觉得读书是件要紧事情,若今日九爷答应我,日后考个举人回来,这门我便让开,心甘情愿唤一声姐夫。”
钟锦不由得眼前一黑,什么玩意儿?
考个举人回来!关晴进来通风报信,道,“姐姐,哥哥竟然让姐夫考个举人回来!”
关盼听了便笑起来,道,“你哥哥在想什么呢。”
上回就跟她说过这件事情,这回竟然在大婚当日光明正大地提出来。
日后要是钟锦考不中举人,肯定是要给人笑话的。
关晴挽着她的手臂,道,“哥哥读书读得疯魔了。”
关盼掐妹妹的脸,道,“再去外头听听,他们还说了什么。”
关晴起身,“好好好,我这就去听。”
外头钟锦一时间哭笑不得,这考中举人的要求,怎么跟他爹一样。
林子义在一旁道,“关小郎君啊,有句话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这不是给你姐夫出难题吗。”
林子义虽然平时不靠谱,但关键时刻还是向着自己好兄弟的,关晏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啊。
钟锦读书可不是那块料。
关晏的朋友们也有些着急了,这大好的日子,拦一下新郎官,不过是图个热闹而已,谁知道关晏好本事,这是打算叫钟家的轿子抬回去吗。
关晏并不着急,从容道,“并非是我强人所难,我既然提出了这般要求,日后自然是我来帮姐夫读书,若姐夫不中,那肯定是我没本事。”
就算关晏不这样说,钟锦也是会答应的,不论如何,得先把媳妇儿娶回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了。”
钟锦道,“小舅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尽管说来听听。”
关晏朝他行礼,诚恳道,“家姐性情并不太和顺,还请姐夫日后多多包涵。”
他为难了人,现在也做足了姿态。
钟锦随后还礼,态度同样诚恳,道,“放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自会爱护于她。”
关晏颔首,叫人开了门。
钟锦长舒一口气,大步进门,也不知道盼儿今日是什么模样。
关盼的屋门也被人打开,妇人们簇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