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然呢。”小孩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趴在石桌上看他。

叶重晖坐到他身旁,瞧着男孩微垂的眼睫,片刻后,轻声道:“因为阿锦是特别的。”

兄弟二人正在说着话,先前的小厮又来催促,道:“大公子,二公子,夫人派小的来催,说堂老爷一家子还等着,勿要失了礼数……”

叶重晖跟弟弟说话时,最不喜被人打搅,闻言面色一冷,那小厮连忙垂首不敢言语。

却听一旁的小孩c-h-a嘴道:“堂伯父一家子已经到了吗,父亲高兴了好几日,总算是盼到了,哥哥不跟阿锦一道去拜见么。”

叶重晖道:“自然是要瞧的,只是总该换身行头,阿锦的衣衫都汗s-hi了。”

男孩点点头,道:“这倒是,那我这就回屋换身衣裳,一会在前厅见面。”他起身往亭外走,走到亭外他忽然回转,趴着红漆雕花栏杆俏皮一笑,道:“哥哥,等见过堂叔,你替阿锦求求母亲,往我屋里也摆几盆冰盆可好。”

“哥哥不说话,阿锦就当你答应了。”说罢一溜小跑,已然没了人影。

叶重晖刚被弟弟的笑容晃花了眼,转眼那小孩已经跑得没影了,只得无奈叹息,免不得要被爹娘训斥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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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屋里摆着冰盆,窗前两株罗汉松,遮住了日头的光影。

叶老太爷坐在最上首,手里捧着紫砂壶,神态和蔼慈祥,他上了年岁,与族中后辈相见,心里多少有些欣慰。客座上是叶明坤夫妇俩,以及他们的一双儿女。

安氏坐在二人对面,笑得温和:“晖儿今日请了几位师兄弟在府中做客,许是一时间抽不开身,这才有所怠慢,堂兄堂嫂切勿往心里去。几年不曾见过二位,族中可一切安好?”

虽唤他们堂兄堂嫂,可她到底是丞相夫人,有诰命在身,叶明坤恭谨道:“劳弟妹挂念,一切都好。文翰这些年在京中做官,却不曾忘记照拂我们这些亲族,津州又是我叶氏的祖地,只有越来越好的道理,不曾有过短缺什么。”

文翰是叶岩柏入仕前用的表字,满朝堂也没几个人知道,可见这堂兄弟二人往日情谊深厚。

叶老太爷颔首,道:“我这几年身子不中用,因而回去得少了,只望老祖宗不怪罪才好。”

叶明坤连忙道:“叔父您虽然少有回去,却年年派人回乡祭拜,心意已经传达到,咱们叶氏传承至今,自然不会被这条条框框的旧俗所束缚,心至诚则通达,老祖宗如何会怪罪,眼下养好身子才是要紧。”

老爷子欣慰地点点头,道:“你素来是个懂事的孩子,哪里像你那堂弟,一把年纪还叫人不省心。”说着看向一旁的叶云哲,道:“云哲这孩子如今已十五了吧,有你父亲年轻时的风范,对将来可有何打算。”

叶云哲连忙起身回道:“回老太爷的话,云哲想参加今年秋的乡试。”

他话音刚落,室内便蓦地沉默下来。

叶氏族人不出仕乃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叶老爷子这一支已经踏上这条不归路,这些年远着族人,便是想着,待日后他闭了眼入了土,便把这一系迁出族谱,也好全了族人清白的名声。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竟有子嗣想走仕途这一条路。

叶云哲的母亲叶王氏脸色大变,扯着儿子的衣袖,道:“在老太爷跟前胡说什么,还不快赔礼。”

叶明坤也是难得板起脸,呵斥道:“长辈面前,岂容得你胡言乱语,再说一遍,你有何打算。”

他是个温和脾x_i,ng,鲜少在孩子面前黑过脸,此时动了怒,叶云哲到底年纪小,被唬得一愣,呐呐道:“老太爷,云哲知错了,云哲并无打算。”

老爷子活了这许多年,眼光极准,这孩子瞧着像叶明坤,气质也温和有礼,只是骨子里是有功利心的。即便此时认错,日后却是不会甘心,在津州那小地方做个教书先生。

说是教书先生,其实哪里是寻常的教书先生。

津州那地方,走几步便能瞧到一间书院,在路上撞到个路人,都是读书人,天下学子对此地趋之若鹜,冲的就是“叶家”这两个字。叶氏有教无类,教化天下学子,备受文人尊崇,哪怕是京中权贵,到了那个地盘,也得尊敬地唤叶明坤一声“先生”。

叶明坤是希望儿子继承他的衣钵的。他父亲本是庶子,这一支只能算作旁支,如今因为叶岩柏这一支走了仕途,他们日后转为嫡脉,乃是天赐的机缘,如今这孩子却不争气,想走仕途,败坏祖宗规制,日后必为族中长老所不能容。

他万分后悔,往日总跟儿子提起这京中当大官的叔父,使得这孩子起了心思。

安氏连忙转开话题,道:“我瞧着若瑶这丫头生得极标致,瞧这年岁,也该婚配了吧,可找好了人家?”

叶若瑶蓦地抬眸,待要启唇,却被她母亲捏住了手腕,只好不甘不愿地低下头。

叶王氏替她答道:“若瑶尚未婚配,说来不怕弟妹你笑话,此番来京城,除了叙旧,其实还想替这孩子寻个好夫婿,我与她爹人生地不熟的,还望弟妹你帮忙关照一些。”

安氏心里诧异,以叶若瑶的家世和品貌,在津州找一个好夫婿再简单不过,却大老远跑来京城,其中必定有何缘由。

她却是笑道:“这是自然,堂兄堂嫂的事,便是我跟老爷的事,一定替若瑶侄女好生相看,必叫你们满意。”

叶王氏连忙道谢。

正在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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