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枯真人不禁笑了起来:“果然是真君子!宁可背负骂名,不辜负救命之恩,女子的情义……如今仙界许多人和他相比,都差得远啦。”

方淮苦笑道:“若是别人都像真人这样想,我们又何必遮掩余师弟的身世?”

从他决定要让余潇参加鉴道大会起,娄长老的出现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只不过没想到对方明着不好动手,却耍起这种y-in招。

娄长老是为了余潇来的。原文里余潇被禁足在峰顶,娄长老便假借游玩之名找到他那里,摆出一副有爱才之心的长辈模样,引得余潇对他心生敬慕之意。

余潇在峰顶苦修了那么多年,从不知道自己到底修炼到了怎样的高度,自己的提升速度有多么惊人。太白宫除了父母,没有人愿意教导他,更别说欣赏他的天赋和努力了。

娄长老是第一个赏识他的前辈,指点他修炼不说,又替他在掌门面前求情。余潇脸上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心里却满怀感激。

方淮当然不能让这种剧情再发生第二次,他要余潇堂堂正正地参加鉴道大会,作为太白最优秀的弟子被选入昆仑,成为昆仑的半个弟子。

娄长老在昆仑身为长老之尊,在外又是仙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方淮无论把余潇送去哪里,恐怕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所以干脆让余潇入了昆仑,世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昆仑虽是娄长老的师门,但作为仙界第一门派,门规森严,戒备重重,其中藏龙卧虎,恐怕是娄长老最难暗中动手脚的地方了。

月枯真人得到方淮的答复,便起身告辞,方淮送他到门口,月枯真人正要离去,方淮忽然道:“真人。”

月枯真人转身道:“还有什么事?”

方淮道:“世人的面目都是千变万化的。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就一点都不用去怀疑?”

月枯真人大感惊讶,他并没有说出是娄长老,但似乎方淮已经猜着了。

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方淮道:“能几句话就改变真人和秋水君的决定,多半不会是普通的弟子吧。”

月枯真人不由驻足,方淮方才的那句话,忽然让他生出一丝感慨,不禁道:“你知道,世上许多人,都是只靠‘常理’判断对错的。德高望重的人说的话,比无名小卒的要更可信,这是‘常理’;如果说仙界是善,那么魔修和魔修所生的就都是恶,这也是‘常理’。”

方淮手轻轻搭在门上,摩挲着上面的雕镂和纹理,无神的双眼恰似一面镜子,把什么都映的清清楚楚。“都只靠常理……仅仅满足于表象,不去了解它的内在,不去思索它是为何而来,如此轻易地就判定别人的善恶好坏。”

他低下头,笑了笑道:“还真是毫无敬畏之心啊。”

月枯真人看着他。高高在上的仙家名门教导出来的子弟,居然遵循着如此温柔谦卑的“道”。实在不能不令人惊叹。

他如此感叹着,忽然起了一丝怜惜之心,道:“其实这件事倒不算没有转圜的余地。”

方淮j-i,ng神一振,上前深深一揖道:“真人若肯出手相助,我和余师弟都感激不尽。”

月枯真人笑道:“你想好了。若我帮了你这忙,你可算欠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

方淮道:“将来真人若有要求,只要方淮办得到的,一定竭尽所能。”

月枯真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好吧。你就记得你今日说的这句话。”

他有种预感,眼前这个青年和他的师弟,都不会一直埋没在太白宫。这句轻飘飘的诺言,将来说不定就是无价之宝。

鉴道大会的最后三天。接近尾声,身为第一门派,尤其是培养出无数成名剑修的昆仑,终于公布了这次甄选的优秀弟子的名单。

甄选主要针对的是剑修,对太白、峨眉还有其他的一些剑修为主的门派的弟子,若能够被选上带去昆仑,无疑是大大地上了一个台阶,并且从此便算作昆仑弟子,得到昆仑的庇护。而像少林这样以气修为主的门派的弟子,就与此事完全无关了。

月枯真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无论是什么办法,余潇总算顺利地留在了名单内。方淮心里的一块大石也算暂时落地了。

他把这个喜讯告知了余潇,后者的语气却淡淡的。

虽然他向来都是这副无波无澜的语调,不过方淮总觉得,他还在对那几件小事耿耿于怀。

简直像个小姑娘——方淮这么想着,当然不敢说出来。仍旧耐着x_i,ng子道:“太白宫虽然有叔父叔母,可是你终究呆得不痛快,所以我才想帮你换个新地方,你也答应了的。怎么,现在有些后悔了?”

余潇道:“不后悔。”

方淮挑眉道:“那为什么不高兴的样子?”

余潇道:“分别有什么高兴的?”

方淮一愣,这种带人情味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余潇说出口,片刻后回过神,忍不住笑着稍稍凑近道:“噢,还是会说些可爱的话的嘛。”

余潇看着方淮惊讶的表情,那双温柔得犹如一泓春水的眼睛里,笑意藏都藏不住,好像捡到了什么意外的珍宝。

他曾经身处万人之上,身边的人争着想要取悦他,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毫无意义的一句话——既不给予财宝,也不给予权势地位——可以让一个人这么开心。

他不知道,无论再亲昵的举动,他给方淮的感觉都是捉摸不透。可是这样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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