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午后回到了三元坊,春妮邀请方子安去家中吃饭。方子安本就要去和老张头商议开面馆之事,当下欣然应允。春妮的家在三元坊西北角,也是一栋破旧的小院,不过院子里却打理的整整齐齐,家具物事虽然陈旧,却也干干净净井井有条。老张头早就等的捉急了,见女儿和方子安回来这才放了心。春妮下厨烧了三个小菜,老张头也拿出了一小壶酒来待客,和方子安一边吃一边商谈开铺子的事。
吃到未时过半,酒菜也吃完了,事儿也基本商议妥当了。方子安根据老张头和春妮所言列了个长长的采买的清单。三人仔细算了算,连租铺面带购置用具不过九十两银子便差不多了。方子安放了心,自己手头的二百两银子还剩下一百六十两,拿出一百两来开铺子,剩下的足够自己支撑到秋闱大考之时了。当下拿出一百两银票来交给老张头和春妮,让他们父女照清单采买用具,找合适的铺子准备开张。
老张头认为应该立个协议,把事情写个清楚。当下方子安又写了一封合作的协议。协议上写明了方子安出一百两银子,张家父女出两个人力合作开面铺子,双方各占五成份额,收益对半分成。写完了,读给老张头听了,老张头表示满意。不过方子安却又加了一句‘若面铺亏本则自己独家承担损失’的话。老张头倒是实在人,非要将这一条删除,表示如果亏本的话他砸锅卖铁也要共同承担云云,方子安当然不肯,这面铺子是自己的主意,若是亏了要老张头父女承担的话,那自己心里如何过得去。在方子安的坚持之下,老张头只好作罢。
协议誊录两份,三人按了手印,各自拿了一份,整件事便大功告成了。老张头性子急,当即便要出门去找铺子,非要拉着方子安一同前往。方子安只好一同跟着前去。
三元坊南街的铺子其实不少,这里是临安城中偏僻的民坊,所以铺面有闲余。一般人也开不起铺子。三人走到南街东口位置,在岔街的路口找到了一家铺面。那铺子要四十两银子一年,比其他的铺面贵十两一年,正因如此才没租出去。老张头还待跟铺子东家磨一磨价钱,方子安却当机立断决定租下这里,那是因为方子安发现这家铺子有个后院,规模还不小。倘若打理打理,大可在后院辟出定脚步道:“到了,春妮姑娘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便要起来。明天可是个大日子呢。”
春妮道:“有劳方公子了,还得走那么远的路。”
方子安道:“是呢,我在想,要不以后在铺子后面的小院里搭个小屋子,这样便不用晚上来回奔波了。你觉得怎么样。”
春妮道:“爹爹也这么说,铺子反正晚上也要有人看着,不过忙完了这段再说。”
方子安点头道:“也好。那么我便告辞了。”
春妮点头,转身推门往里走,方子安转身过来正待离开,忽听春妮在身后轻呼了一声:“公子。”
方子安转过头来道:“怎么?”
春妮轻声道:“谢谢你,方公子。”
方子安笑道:“这几日你都谢了几百遍了,不用这么客气。”
春妮道:“要的,我以后每天都谢你一次,一只谢个一百年。”
方子安道:“一百年?那岂不是都老了。”
春妮轻声道:“就是要……谢到老了。”
说罢春妮似乎害羞一般快速进屋,哐当一声关上了屋门。方子安站在外边呆愣半晌,心道:这是怎么了?说话怎么怪怪的,谢我到老?哎呦,这是要和我白头偕老么?这妮子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
次日清晨,店铺开张。爆竹炸响的那一刻,老张头满脸笑容的扯下招牌上的红布来,笑的眉眼都开花了。
面铺门前聚集了好大一群人,那都是老张头的老主顾们。这几日老张头每日去跟这些人打招呼,告诉他们自己开铺子的事情。老张头平日人缘不错,加上这些人多年吃惯了老张头家的面,这几日老张头不开张都给他们急坏了。铺子一开张便纷纷涌了进来,面铺里五六张桌子立刻坐的满满当当的。
春妮儿坐镇厨上,青布包头,手脚麻利之极。做面煮面装碗忙个不停。老张头精神抖擞来回不停的端着面上桌,招呼客人。今日开张第一日,面的分量足,佐料足,滋味比平日更好些,吃的食客们高挑大指赞不绝口。整个店里充满了欢笑之声。
老张父女忙的不可开交,方子安倒是清闲的很,因为他完全插不上手。他要去厨下帮忙,却其实是添乱。两个人的效率还没有春妮一个人干活效率高。他要去端面碗跑堂,老张却也不让,说他动作太慢,客人等的捉急。总之,方子安突然感觉到自己其实在这面铺里是多么的没用,老张父女搞定了所有的事情,而自己却半点忙也帮不上。
一波一波的客人吃了离开,终于到巳时时分,店里的客人只剩下一两个。老张头也终于能歇口气,笑眯眯的倚在柜台上数铜钱。今日开门红,就这一个时辰便卖了三百多碗面,送走了四五拨的客人。阳春面十文钱一碗,虽然很便宜,但是也架不住卖的多,柜上的钱屉里全是铜钱,足足五千文之多。以大宋的兑换比例来算,那可是四两多银子。扣除成本,赚头过半,也有二两多银子的纯利。另外散客买的炊饼点心什么的也卖了一两多银子,一早上的净收入已经超过了三两。这对老张头而言是绝无仅有的收入,以前在街头上每日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