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鸿阁主打江南菜系,除了正常的单点,还有杭帮菜“最忆是杭州”、金陵菜“骑鹤下扬州”、上海菜“落日西风见沪城”三个成套的筵席,分别由三位本菜系的老师傅掌勺,绝对地道美味,一天分别都只有两桌,都是要提前预定的,堪称宾鸿阁的招牌,甚至可以说宾鸿阁就是靠这三套筵席立稳脚跟而后脱颖而出。
可是就在三天前,顾帷那个丧心病狂的爹为了把他弄回家,釜底抽薪,花重金聘走了三个大师傅,铁了心不让他好好开个饭店。主厨没了,招牌菜做不出来,顾帷胳膊拧不过大腿,宾鸿阁眼看就要砸了招牌倒闭了。
顾帷烦躁地来回走了两步,小姑娘一直盯着他,最后只好叹了口气,说道:“行,定给她,我去找孙师傅。”
小姑娘也不愿意难做,立刻欢天喜地地跑了。
顾帷掏出手机给顾立君打电话,转身时看见北山有点惶恐地看着这边,便安抚道:“不怕,我就算回家了也带你,等我当了大老板可以给你买更多好吃的。”
号码拨出去,顾帷又叹口气:“可惜不能给你亲手做饭了。”顾立君信奉君子远庖厨,最烦他进厨房。
北山嗫嚅道:“你不给我做饭吃吗?”
那一碗香菇r_ou_丝面是北山吃的第一顿饱饭,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饭,幼兽像雏鸟一样,认准了第一眼看见的人。
北山想到以后再也吃不到了,觉得比离开妈妈爸爸还难受,鼻头一酸,哭唧唧地拔高声音重复道:“你不给我做饭吃吗!”
……c,ao。
顾帷当机立断挂了电话。
那边顾立君接到他电话以为儿子终于屈服了,还想摆摆架子拿个乔,让秘书给他接,结果就看见秘书一脸微笑突变尬笑:“顾、顾董啊,二少爷他……挂了……”
顾立君那幅高深莫测得意洋洋的尊容立刻崩塌了。
“什么?!这个臭小子,中了哪门子的mí_hún_yào!”
顾帷:中了名叫小北山的mí_hún_yào!
顾帷挂了电话去哄人,北山委屈的哭个没完:“你不给我做就算了,我、我也会做,我自己做……谁稀罕你的面……”
顾帷揉揉他的脸,摸摸他的头,口里说道:“是是是,我会的小北山都会,是我非要做给他吃的。”
北山听见这句话之后狠狠抹了把脸,脸蛋上的软r_ou_都被手背挤得软绵绵的变了形,又r_ou_嘟嘟的弹回来,他打了个小小的哭嗝,严肃地纠正道:“不是,我只会做我吃过的东西。”
顾帷有些哄小孩子似的敷衍:“真的吗?”
受到质疑北山是十分不高兴了,脸上还挂着泪痕就站起来往厨房跑:“真的!你看我煮面给你吃!”
“哎,北山!”顾帷连忙追他,在他看来这孩子就是脑子有点问题,说话当不得真的,厨房里又是刀又是火,乱哄哄哪能给他玩。
北山记路记得很清楚,跑的又快,真叫他到了后厨,抓过菜刀就要切香菇,顾帷一看他拿着刀往自己手上招呼,吓得一把抢过来,吓唬他:“不许胡闹!”
北山急了:“我真的会啊!炒r_ou_煮蘑菇放面条,最后放青菜,你还煎了姜末提味,没加这个,今天的包子加了,”他指了指j-ij-i,ng,又指向一瓶生抽,“酱油用的是……这一瓶!倒了小半勺!我都知道!煮了多久我也知道!”
顾帷有点愣,北山连“洗漱”都不知道是什么,怎么会知道酱油姜末这些东西?
北山见他又不说话,急的拉他的手:“你来,你来。”他指着流理台说,“你帮我切蘑菇,要这么细。”
切菜码,备调料,炒r_ou_,炒香菇,下面,再把青菜过水。
顾帷在北山的指挥下一步步完成了一碗香菇r_ou_丝面,几乎是完美复制了昨天的所有流程!
顾帷惊呆了,直愣愣地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面,他敢肯定,这一碗面连葱花的数目都和昨天一模一样。
北山骄傲的摇了摇尾巴。
顾帷还来不及细想北山到底是为什么能有这种本事,先吩咐道:“何清,你快去华庭酒店,点一桌杭州。”
华庭是顾立君名下的产业,也是孙师傅现今供职的地方,他好歹留了一丝脸面,没将最忆是杭州的十八道硬菜整个搬过去,只单做,不成席。这十八道菜还是当初顾帷一道道琢磨着配出来的,口味、荤素、色泽,乃至装盘与雕花,无一处不用心良苦。顾立君也没有逼他,毕竟这样挖一家小餐厅的墙角,说出去并不是什么好听的事。
但是但凡在宾鸿阁工作的人,基本都能将这十八道菜背一个遍,从上菜顺序到什么盘子装多少量,乃至摆在餐桌上何许位置都一清二楚,只是掌不了勺而已。
何清立刻脱下围裙披上外套跑出去了,没过多久就发消息来说开始上菜,顾帷戴上了帽子口罩带北山偷偷过去,一道菜一道菜地尝过去,将近十点的时候才领着撑的直打嗝的小孩回来。
北山进了后厨俨然成了指挥官,四个厨师一字列开分别掌勺,旁边几个帮厨个个都是刀功j-i,ng湛手法利落,洗菜备菜下锅出锅,从时间火候到调料用量,全靠北山指挥,后厨里光醋就有十多种,北山闻一闻就知道哪品菜用哪一种,语速飞快毫不犹疑,后厨一片热火朝天,旁边凑热闹的人都看得呆了。
每道菜出了锅装盘前,顾帷烧晾晾便先尝一口,震惊的目瞪口呆。
到十一点半约定好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