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反倒笑道:“倒也不一定,甘道坚其人,朕还是了解的,不是那般盲目吹嘘之辈,想来他要献的这个祥瑞,还真是古往今来少有的东西。”
包拯见得赵祯真的起了这么大的期望,连忙说道:“许是他年纪太小,没有真正见过世面。”
“诶,包卿,哪里有你这般当老师的?被人的老师都是想方设法抬举着,你倒好,非要拆他的台子。朕倒是要看看,看看他甘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赵祯对甘奇,是真的喜欢,因为甘奇帮他立下的功劳实在太大了。
包拯连忙又道:“陛下可不得听他胡言,到时候失望了,也是不美。”
“失望了就失望了吧,朕这一辈子,失望的事情多了去了,包卿的心思朕知道,一个小小的祥瑞,朕还能失望到哪里去?不会怪罪他的。”赵祯这一辈子,真的就是失望的一辈子,赚钱赚不到,节约也节约不了,打仗要输,割地赔款,改个河道,把河北淹成了大海……
还有什么失望不能接受?
赵祯把甘奇当后辈看待,所以也懒得去失望了。
听到这里,包拯才放下心来,说道:“本一直觉得他年少老成,偏偏忽然又浮躁起来了,老臣当好生教导他一番……”
赵祯也只是笑着,他倒是乐见其成,也盼着甘奇真正成才。
赵祯转换了一个话题,又道:“甘奇所奏,泉州开设市舶司衙门的事情,倒是务实之举,可以允之。”
包拯答道:“他奏的这件事,还算不错,泉州既然船多,便也该有个专职管事衙门。若是奏折之中单单只奏这件事,老臣倒还觉得他为官勤勉。偏偏还弄个什么祥瑞,把正事放在最后,几句话带过了。浮躁得紧。”
自家的儿子自己打,自家的学生自己骂。
“包卿也不必如此苛刻,甘道坚也还是办着正事,二十岁出头,能做到这般,已然就是天才一般的人物了,包卿当宽厚一些才是。”也不知为什么,包拯骂着甘奇,老皇帝反倒一切挺好。
也不知是包拯有这个政治水平,还是因为包拯就是这个性格。有些事情,看似在退,其实是在进。与其皇帝各种怀疑各种问,不如包拯自己一通骂。
“年少不是理由,为人处世,以小见大,定要严格教导,不可使其走上歧途,到时候悔之晚矣。”包拯接着骂。
老皇帝倒是笑得开心,摆摆手:“包卿少怒为好,劳烦包卿先去把泉州市舶司的事情安排一下。”
“老臣告退。”包拯黑着脸退去,出门了,还喃喃自语:“浮夸好大,喜功急进,不是好事啊!”
泉州城也有事情发生。
有几个汴梁口音的汉子,忽然鬼鬼祟祟到了泉州城,又鬼鬼祟祟到了蒲家门口去敲门。
“何人?”守门的小厮开口问着这几个人。
领头的那人开口说道:“我等乃是汴梁来的,有要事寻你家主人,速去禀报,事关重大。”
还真是汴梁口音,小厮不敢怠慢,把几人请入前厅落座,然后回头去禀报。
蒲志高带着一脸的疑惑出来见人。
几个汉子也不起身,只是坐着,开口便问:“你可是蒲志高?”
“我是,不知几位寻我有何事啊?”蒲志高自然是想不通,因为他压根就不认识大宋京城的任何人。
“去了左右,我有要事与你详谈。”这领头之人威势不小,说起话来,也极为托大。
蒲志高转头把厅内伺候的人都挥退,再道:“说吧,有何事?”
“我家主人乃东京大人物,托你办件事。”
“这……这个,小人……”来人的话语有些突兀,蒲志高也难以回答。
“不必多想,你先看看这封信。”领头之人把一封信交到蒲志高的手里。
蒲志高把信读完,大惊失色,连忙问道:“为何你们家主人偏偏把这件事情托付给了我?”
“呵呵……这天下之事,哪里有我家主人不知道的?我家主人欲除之而后快,自从甘奇到得泉州来上任,我家主人就一直关注着泉州之事,如今你与甘奇如此深仇大恨,不托付给你,托付给谁?”这是领头之人说的话语。
话语说到这里,事情也就清楚了,是东京有人托付蒲志高除掉甘奇。
“敢问你家主人是哪位?”蒲志高开口问道,这种要抄家灭族的事情,他哪里敢轻易答应?
领头的汉子皱了皱眉,忽然拿手指在茶杯里沾了一点水,在茶几上写了一个“韩”字,然后说道:“出于我手,止于你口,不可为第三人道也。”
韩字,蒲志高认识,但是他一时之间还没有闹明白到底是谁,心中还在想着,东京的官员他没有见过,更不认识,但是一些很有名的,他倒是听说过的。
韩?韩琦?
不可能,韩琦乃当朝首相,怎么可能与甘奇有什么深仇大恨?
蒲志高闹不懂,没有说话。
“我家主人也不会让你白白冒险,钱财给二十万贯,还让你的船只进大江与两淮,畅通无阻。”这是给好处,大江就是长江,两淮便不用说。意思就是给蒲家好处,可以让蒲家的船直接进内陆,甚至是江南。这是大好处。
蒲志高是真闹不懂“韩”到底是谁,试探着问了一句:“莫不是当朝韩相公?”
“慎言,不可乱语。”领头之人略带呵斥。
蒲志高吓得脑洞一轰,真是韩琦?这怎么可能?
当朝首相要杀一个五品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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