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楼里,汴梁巅峰诗会,这是甘奇给取的名头,颇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感觉。
巅峰诗会的两个主角,晏几道与秦少游,如今许多人都知道了秦少游已然在甘奇门下,便也隐隐看出了这场巅峰诗会的巅峰指的是何意。
甚至也有人在传,说这是甘相公看不起晏几道,所以派了个学生出战。便也有人知晓,晏几道这回不仅代表了自己,了起来,先是一拱手,便道:“先生,旁人是不敢说罢了,难道我也不能说吗?我赵家天下,竟然到得如此地步,国之将亡,国之将亡啊!”
这小伙子捶胸顿足,甘奇也纳闷,他怎么有这么一身愤青的做派?
难道这也是我教的?甘奇想了想,没有吧,我没有教他愤青吧?
“稍安勿躁,官家嫡长,成何体统?”甘奇严厉批评了一语。
愤青赵仲针收了收炸裂的心态,落座了,又急不可待说道:“先生学贯古今,才智无双,还请先生教我!”
“把你疑惑之处慢慢道来。”甘奇左右收着袖子,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先生问我为何天下如此富庶,却又有百姓频频揭竿而起,学生乍一想,以为是教化之失,圣贤不彰,当多办教育以教化众人,如今才知,只因为天下田亩,多在大户,无数百姓无地为生,此时才知,先生为何又问了天下田亩在何人占多之言,原道是这般,原来先生早已看到其中问题所在,先生必然有解,还请先生不吝!”愤青站起身,一礼拜下九十度不止,久久不起。
“三策罢了,一策,统一各般税法名目,以田地为准,以为摊丁入亩之策归拢所有赋税名目,削减底层百姓负担。谁人多地,谁人赋税,谁人无地,谁人无税。”甘奇捋着胡须,如今越发习惯这种动作了,越捋越习惯。
“好策略,如此这般,可真正为民减负,又可减少朝廷赋税的繁琐,乃真正为民谋福之道也,学生受教,再拜!”赵仲针又一大拜,连问:“还请先生第二策。”
“第二策,规定天下田租比例,不可逾越,否则便入罪受罚。”
“此一举,便可让无地之佃农保证维持生计之需,也可避免大户人家逼反良民,实乃妙计。学生再拜先生为国为民之大恩。”
“第三策,却先要让你回答一个问题,那就是田赋之漏洞在何处?”甘奇问道。
赵仲针立马有答:“田亩不清,想来其中,多有隐瞒漏报之田地,学生为了这个问题,彻夜不眠,四处查阅卷宗,却是在一处发现了蛛丝马迹。开国年间的田亩总数与而今却无多少增长,且不说人丁增长了几倍,就说这开封附近,年年拨款修渠,到处水渠四通八达,不知多少荒地因为水渠而成良田,怎么可能田亩不涨?那岂不是百十年修渠之花费,皆是无用功?这天下岂有这般道理?”赵仲针这个以后的神宗皇帝,还真不是一个好敷衍的人,年纪轻轻,还真能在无数卷宗之中去印证这种问题,连开国年间的卷宗都翻出来了。
可见赵仲针以后,可能也是一个工作狂。
甘奇点着头,有一个聪明人当弟子就是好,这可比教育吴承渥省心多了,这回甘奇露出了一个比较欣慰的表情,慢慢说道:“所以这第三策,便是吏治!”
“吏治?”赵仲针闻言又起了疑惑。
甘奇自然得解惑了:“要想重新丈量清查天下田亩,圣旨做不了此事,行政也做不了此事,唯有重典治官吏,方才能成。”
赵仲针闻言想了想,慢慢说道:“先生此言在理,田亩瞒报,必然牵涉甚广,绝非一家一户可为之,必是无数贪腐于其中。先生这一语,才算真正切中要害。”
“孺子可教也。”甘先生捋着胡须,带着微笑,颇为……高兴。
所谓改革,历史上的神宗想得简单了,历史上的王安石也想得简单了。改革改革,就是要革许多人的利益,还要革许多人的命。没有强硬的手腕,怎么可能成功?再好的政策制度,没有强硬的手腕,那都是卷宗里的字而已,变不成现实。王安石变法的失败,主要原因就在这里了。
甘奇要给未来的神宗陛下开个窍,埋个伏笔,至于以后会怎么发酵,以后再说。只要他有锐意进取之心,便不在话下。
此时的赵仲针,表情又变了许多,眉头也皱起来了,吏治这玩意,好说不好做,在大宋朝说吏治,赵仲针只要一深想,便立马焦头烂额起来。
甘奇知道赵仲针为什么要皱眉,但是甘奇倒是无所谓,你要说这大宋朝皇帝做点什么会导致内乱?甘奇可不相信,这件事情做不做,怎么做,只看皇帝心中有没有决心。
甘奇知道这事情不是一时半刻能说清的,便摆摆手:“今日便到此作罢吧,你先回去吧。”
赵仲针有些失神,躬身大礼之后,无意识慢慢往外走。他如今是真的关心起国家大事了,特别是甘奇如此引导他,起,问道:“怎么了?党项人打过来了?”
“不是不是,党项人没有打过来。”
“那你这般惊慌作甚?什么军情呐?”文彦博有些生气,党项人没有打过来,报什么军情?
“是……是种愕打过去了,他不报朝廷,私自起兵,突发袭击,把绥州嵬明山部包围,得酋长首领共三百余人,一万五千余户,兵丁万余。”
“什么?什么?”文彦博惊呆了,拍案而起:“岂有此理,当真是岂有此理,转运使陆诜呢?兵马粮草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