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瘫坐在地上,用膝盖抵着谭笑的后背,紧紧箍着他,把脸深深埋进谭笑颈项间,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鲜活的,真实的味道。只觉得自己也跟着谭笑从那个光怪陆离的困境里走了一遭似的,身心俱疲,无比庆幸。

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

谭笑哭了很久,他哭尽了自责,愧疚,难受,悔恨,压抑了五个月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得到释放。

“笑笑?”谭纪平喃喃道,“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不敢轻易移动谭笑,他紧张的注视着他失而复得的宝贝,害怕自己动作稍重,就会把他吓得缩回那个他无法企及的世界里。

谭笑木然地看着谭纪平,情绪放空之后,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荒芜的迷茫。

他的眼睛找了好久,才缓缓对焦,漂亮的琉璃色眼珠子里重新有了光彩,谭纪平在里面看到自己的身影。

“纪平?”谭笑说,悦耳至极的嗓音沙沙哑哑,谭纪平听了心里一酸,他握着谭笑的手在唇边亲吻,以同样沙哑的声音回到,“嗯,我在。”

谭笑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他一遍又一遍确认道:

“纪平?”

“我在。”

“纪平?”

“我在。”

“......”

谭纪平每回答一次,就亲吻一次谭笑的手背,眼睛注视着谭笑,深情无悔,心甘情愿。

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永远在你身边。

如此数次之后,谭笑张了张嘴,他停顿了一下,咧出一个及其苦涩的笑容,他说:

“我没有家了。”

“我只有你了。”

谭纪平认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拉着他的手腕站起来,双双跪在谭笑父母的墓碑前。

谭笑顺从地跪好,还不知道谭纪平要做什么,他转脸看着谭纪平。

谭纪平满身泥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神情却十分庄严。

他在墓前磕了三个响头,郑重道:“爸,妈,你们好,我叫谭纪平,是谭笑的男朋友,初次见面,衣着不整,非常抱歉。”

“二老在天有灵,今日为我们做个见证。我谭纪平,今后无论是顺境或逆境、贫穷或富裕、健康或疾病、年轻或年老——”

“我都会爱他一生一世,护他一生平安顺遂,许他一世安妥喜乐。”

谭纪平牵起谭笑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从今以后,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偌大的墓园整整齐齐列着萧穆的墓碑,地狱那么拥挤,人间如此空寂,谭纪平的誓言仿佛有着能驱散y-in霾的力量,响彻墓园,击退彷徨。

天边翻起白肚,雨势也渐渐收起,黎明前的第一缕曙光混杂着泥土和草木清新的气息,中和了一部分黑色,暖黄色的光芒以强势而不容拒绝的姿态吞噬黑暗,笼罩整个墓园。

东方,太阳冉冉升起。

雨过,天晴。

那天之后,谭笑重新振作起来,他辞去了不喜欢的实习工作,在谭纪平的提议下考虑新媒体创业,经过一个月的考察和筹备,2013年10月,荒野童话正式开播。

起名之初,谭笑咬着笔头在转椅上想来想去。

叫什么呢?

他眼角瞥到桌上谭纪平和他的合照,那天夜里倾盆大雨,谭纪平给他讲童话故事的场景骤然浮上脑海。

y-in森荒凉的墓园里,因为谭纪平没有放弃唤醒他的希望,他才得以重获新生。

生与死一念之差,恋人相守,坟墓之上,开出最美丽的花。

在那个荒芜贫瘠的地方,漫天大雨,耳边有一个一直说着童话故事的男声,一遍遍不厌其烦,是他全部的寄偎,点亮了那簇希望之火。

谭笑唇角微微勾起,在栏目名称上填上四个字:荒野童话。

简介:

低落谷底时,总有一个人能让你,在绝望中迸发希望。

愿无岁月可回首,谨以深情共白头,我是谈笑,未来,请多多指教。

......

l城是个很爱下雨的城市,秋季之初,雨水繁多,近日来接连下了好几场,一下起雨来,赵旭就感觉整个世界都模糊不清了,不好开车。今天好不容易出了一天太阳,下午临近四点时天色又灰朴朴的,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

“停车。”谭笑说。

赵旭不明所以地靠边停车,后视镜里,谭笑就这么打开了车门,跨了出去,置身于雨中。

赵旭一惊,也打开门下来,“谭总监!下着雨呢!我送您进去吧!”

“不用了!你在这里等我,我想淋一下雨!”谭笑朝后挥挥手,走上杨柳路一个大坡。

赵旭在身后咋咋呼呼的叫唤,谭笑只是摆摆手,没再回头。昂贵的皮鞋踩进积水洼里,柏油路面氤氲着晒了一天的热浪,顺着水汽从裤脚钻上来,整个人像是包裹在黏糊糊的塑料袋里,又闷又潮,极不好受。

我想淋一下雨。

谭笑半眯着眼睛,好似漫步一般在雨中行走。

消失的下雨天,我好想再淋一遍。

尽管和谭纪平离婚已经是事实,尽管他身边已经有了能替代他的人,但他仍然深爱着谭纪平,这么多年来,这份感情已然成为一种习惯,难以割舍。这是只属于他自己的秘密,深埋心底,经久醇香。

谭笑走了大概十分钟,雨水足够s-hi透衣物,他路过保安亭的时候,保安小李从保安亭里探出一颗头,询问他需不需要雨伞,谭笑笑着摇摇头,继续走。

“等等!谭先生请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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