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秀本来就气不顺,当下把钱揣进了兜里,却不y-in不阳地说:“我们家开公司做生意的,也不差这几个钱,就是住医院这份罪不好受,你们家随便派个人来给着医药费,就算完了?说打人就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今天生意亏了不少,本来想说这句话吓唬吓唬对方,再弄点赔偿出来,毕竟这种富家公子重视名声,闯了祸肯定更怕他们宣扬,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要是敢不给,自己就闹到警察局去,看看到底是谁丢人。

没想到那个中年男人听了吴玉秀的话之后竟然不慌张,反倒笑着附和道:“吴女士这话说的很对,医药费我们该赔的赔,责任也一定要负起来,您要是不满意的话,可以去报案,我们听从法律的处置。”

吴玉秀:“……”没听错吧?

事实证明她没听错,那个男人接下来竟然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吴玉秀,上面路珩两个字非常显眼,他诚恳地说:“报案的时候说告这个人就可以了,抓人的地址也写在上面,这样警察同志也不会跑冤枉路。”

吴玉秀拿着名片发愣,对方已经彬彬有礼地告辞了。

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犹豫了一会,又觉得不甘心,拿着那张名片给几个消息灵通的人打了电话,想着先探探底,结果知道了路家和路珩的身份之后,吴玉秀只恨不得自己这几个电话没打过。

难怪对方会这样大大咧咧地把名片给她,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啊!这样的身份就算是打死马金强,她也不敢得罪,更何况他们两口子本身也不是什么清白无辜的人,真去了警察局,只有更倒霉的份。

吴玉秀自从舍弃掉那个给她拖后腿的家之后,一直觉得自己现在混得很好,已经大小是个体面人了,直到今天才明白什么叫“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更何况路珩还不是单纯的富二代,他自己同样也是颇有名声的风水大师,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还有那个总是跟路大师并列在一起的名字,也同样让吴玉秀心里不是滋味。

乔广澜……

她只能叹了口气,小心地将路珩那张名片收起来,打落了牙和血吞,给钱还算是路珩厚道的,就算是一分钱没有,这回她也不敢再闹了。

这时护士说马金强醒了,吴玉秀连忙赶了回去,进了病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马金强指着一顿骂:“你这个败家娘们,都他妈是你惹来的事,反倒连累老子挨揍!丧门星!”

这不是单人病房,他这样不管不顾的一骂,周围的人都能听见,简直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吴玉秀本来也正窝火,闻言立刻道:“要不是你说了给假货,现在能成这样?有事就知道往老娘身上推!”

旁边的病人险恶地皱起眉头,吴玉秀在村里的时候就是远近闻名的泼辣货,也不怕丢脸,狠狠瞪了那个病人一眼,c-h-a着腰继续骂道:“挺大一个老爷们屁本事没有,拿老婆孩子出气你不丢人啊你!看你现在鼻青脸肿的熊样,我他妈还恶心呢!”

以前她年轻貌美的时候,马金强还真的对吴玉秀好过一阵子,现在虽然也算是风韵犹存,但这样面目狰狞的样子,已经能让人清楚地看到眉梢眼角岁月的痕迹,十分不堪入目。

马金强大怒,挣扎着起来,劈面就是一个耳光。

吴玉秀没想到他还能动手,半边脸都肿了,不但不怕,声音反倒更高:“我告诉你,别以为我没靠山了!他就是再不认我,那也是我生的,你动我一下试试,我立马就跟我儿子告状去!”

马金强刚刚吃过不小的苦头,竟然真的有点被吴玉秀吓住了,犹豫了一下没动弹,骂了句“滚”。

吴玉秀冷笑一声,转身就走,可是她虽然吓住了马金强,自己心里却知道,乔广澜是绝对不会管她的。这小子从小就倔,又要强,他说不认这个妈,肯定就是不认了。

发生了这件不愉快的事,谁也没有心情再耽搁,乔广澜和路珩直接坐飞机赶往了开会的地点。

为了不打扰正常居民的生活,风水界的大会往往都选在十分偏僻的地方,这一次的地址同样在东北地区一处山中的度假村里,乔广澜和路珩先坐飞机到了市里,出了机场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于是先找了家旅馆住下。

他们第二天还要换车穿过一个小镇,再继续上山。

经过白天的事,两个人都有些疲惫,到了旅馆之后简单地洗漱一番,就躺上床打算睡了。

那是张双人床,乔广澜面朝外侧着身,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被子,刚闭上眼睛,就觉得身后有条胳膊搭上来揽住他,动作小心翼翼的。

乔广澜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去面对路珩,路珩也没说什么,就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说道:“睡吧。”

可惜他这么说了,自己却睡的不安稳,整整半宿都被困在颠来倒去的梦境中,梦里路珩好像变成了幼时的乔广澜,又好像是一个旁观者,在旁边看着衣着破烂的小男孩像捧着宝贝一样,蹲在墙角玩一堆其他孩子不要的破旧玩具,然后过来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一脚把他的宝贝都给踩烂了。

泪意毫无征兆地涌上来,心脏处传来清晰的绞痛,几乎让人不能呼吸,路珩猛然从心悸中睁眼,一时间竟是哽咽难言。

身边的乔广澜猛地一下子坐起来,好像也是刚刚惊醒。

路珩连忙用衣袖擦了把眼泪,勉强压着声音道:“我把你吵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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