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敌不成,就必须主攻。

董卓军是守关一方,在正常情况下,完全可以凭借高地可据守险要,避开锐气正旺的盟军锋芒,静观其变,等他们变成疲师,再以求一逞,或是就等他们不得胜利、士气低落,再粮草耗尽,自行土崩瓦解。

董卓原先的计划,大概也是这样的。

要不是有燕清携曹c,ao两军突袭,一日拿下汜水关、直逼虎牢关前,士气凝聚的战绩在先,乱了他心神阵脚;后有王匡拥四倍于徐荣的兵力,却不堪一击,一下大溃;再有联姻修好的请求被拒,脸上无光;一紧一弛一羞,才叫他发了个昏,做出让李傕主动出击,以血还血也要打伤燕清军基本的决定。

只是燕清军却根本没有董卓想象的粮草运输困难、给养不足的难题,靠着小心施放的五谷丰登,就能叫他的军队撑一段时间。

要不是频繁使用这卡牌会让身体吃不消,也很难刷新出来那么多张的话,燕清直恨不得全用他卡牌所化的粮食充作军粮,而不需那么费劲,大老远地从豫州运来一些。

等军师们走了,燕清长长地叹了一声,揉着眉心,来缓解头部的昏沉,难掩疲惫道:“好了,奉先是为何事而来?”

吕布停了手下的动作,将变得潮润的巾子麻利地往怀里一收,挪近一些后,轻描淡写道:“原是想请示主公,可否聚敌首于光门前,以为京观,以儆效尤,但既然今夜就要再次进攻,那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燕清眼皮不禁一跳。

所谓京观,可不似名字般美好,而是战场上一项相当残暴恐怖的惯例——将战败一方的尸首盖土夯实,堆成高冢来显示军威,以起到恫慑敌人的作用。

史书上有不少关于武观的记载,哪怕是汉末三国这短短一段,就曾发生在远征辽东的司马懿,和西伐蜀汉的邓艾身上。

燕清摇了摇头:“莫说这回没有必要,以后就算打了胜仗,也千万别这么做。”

吕布惑然看他。

燕清道:“楚子曾言,暴矣;观兵以威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无德而强争诸侯,何以和众?”

吕布不大同意,但碍于是燕清的话,他还是拼命说服自己,与此同时,又忍不住将问题问出口道:“且不说成王败寇,彰显武功,这些胡兵昔日听命于董贼,一度助纣为虐,胡作非为,纵万死犹不足惜。堆此京观,是为惩不敬,万民有何不服?”

他们要再敢偷袭,就得踩着袍泽的脑袋出来。

吕布说得有条有理,燕清默然片刻,艰涩承认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无论如何,需得记得,我们兴此义兵,为的是安定国家,收复民心,而筑造京观,恐会激起敌军誓死顽抗之心,也坏了仁义之师的名号……除非真有必要,还是能免则免罢。”

追随董卓兴风作浪,迫害百姓的西凉兵中,实是胡羌居多。

从秦朝开始,异族就被不断地赶来跑去,叛乱不止。

汉朝倒是将它打服了,可又未及时发布有效措略来同化他们。于是无论是当地的官吏也罢,土豪劣绅也罢,都瞧不起这些野蛮成x_i,ng的异族人,而其蛮横气习也的确不堪,对他们欺凌盘剥。

可胡羌一旦感到生活艰难了,他们骨子里的暴烈又怎么会甘心被一直压迫?

当然会反。

至于董卓,靠年轻时跟胡羌部落交好,获得不少异族兵士的助力,可包括他本人在内,都约束不了任何暴行。

除了政治因素外,边州的叛乱不停,还存在着更深远的民族和文化问题了。

燕清叹了口气。

史上董卓军在赢了关东联军的时候,虽没筑什么京观示威,可他做的,却史上更加令人发指的可怖恶毒——先割降兵舌头、斩断手足,挖掉眼睛,丢进锅里活烹,而他却饮食自若。

这已经没有人x_i,ng了。

就算底下将士可能是碍于军令不得不从,可确实没少为非作歹,落得尸首被践踏的下场,也称不上无辜可怜。

成王败寇,倘若今日败的一方是他们而不是李傕军,下场不得参考被徐荣攻破后、生擒了烹杀的颍川太守李旻?

——这是战乱年代。

燕清将自己一顿开导,很快想通了。

吕布的想法,则大有不同。

从军上阵杀敌,攻城拔寨,便注定是将脑袋别在腰带上的活计,他早早地就有了相关的觉悟了。

哪怕在主簿这一文职上荒废了年把,要认真算被他亲手所杀的敌兵敌将,少说也已上千。他将人命都看得淡薄,又怎会在意取敌尸堆个小丘的事?

但既然自家主公心善,不忍见那场面,往后便能不堆就不堆罢。

吕布颔首:“布晓得了,主公尽可放心。”

燕清闻言莞尔:“况且我已承诺过,凡是行军打仗之事,多交由你决断,可便宜行事,或问问军师。”

要是事事问他,说不准哪天又优柔寡断,犯了妇人之仁。

吕布心里却对孙坚的好意提醒生出几分感激来,庆幸自己有来问上一句,而未直接办了,否则主公看了嘴上不说,心里多半会难受。

他嘴上则谦道:“布恐思虑不周,还得多请教主公和先生们才是。”

燕清欣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吕布唇角微扬。

燕清下一刻却话锋一转,下了委婉的逐客令:“待到天明,便要全军出发决战,而你已在战场上奋战一天一夜,还不抓紧时间,回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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