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这么多年来,太子殿下所作所为均和此人有关?”王藻川说。
“是,忘柯先生才华横溢,国士无双,他给我提了许多建议。”
王藻川有些遗憾的说:“那殿下怎么不替此人推荐,如此大才于国有利,若是单纯做个幕僚太过浪费了。”
孙义芳沉默,王藻川看这种表情就知道,太子并不想将人放出来做官,而只想将人握在自己手中。
王藻川停了停,知机地停住了这个话题,将焦点重新放到了这份计划书上:“其实这个政策非常好,唯一的问题就是,怕会引起盐政体系的大动荡,这一部分的官员人数并不少。”
“机关冗杂,人数过多,这是衰败之始,动荡也是扫除毒瘤的必然代价。”孙义芳说。
王藻川最后迟疑地说:“这个计划虽好,但是可能陛下并不会同意,太子想做实事,怕是有些困难。”言下之意就是此事还是等你做了一把手再去思考这些问题。
孙义芳笑了笑:“我明白了。王大人的意思就是这份计划本身没有问题,只是比较难以执行。没关系,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是需要人去做的,我是太子,不会去逃避自己的责任。”
王藻川心中佩服,觉得自己没有站错队,离开之时还和孙义芳谈了一些其他政事,然后被孙义芳送出了宫。
而孙义芳转头就出了宫,去了神游园,知道忘柯先生比较贪嘴,还带了不少宫中的美食过去。
游鸿吟刚刚午睡醒来,上午和一帮来神游园游玩的文人喝茶观景有些累,午睡的时间就长了些,孙义芳来的时候,刚刚起来洗漱完。
“这午睡错过了用膳,殿下倒是善解人意送来美食,解了在下燃眉之急。”游鸿吟将人带到了四周环水的洛神水榭,那里环境优雅,温度适宜,而湖边种植的鲜花都已盛开,此刻正是暗香来袭的时节,十分适合下午喝茶聊天。
两人坐下,游鸿吟的注意力大多放到了美食上,而孙义芳却是开口:“先生,不知是否愿意出仕?”
游鸿吟停下筷子,说:“若说没有权利之心,那定然是骗人的,但是此刻并非我露面的时机。”
孙义芳听懂了游鸿吟的暗示,知道他就算是出仕也会在自己登基之后,心中欢喜放心之余,又多了一丝愧疚,但随即他便说:“先生待我之心,时刻铭记。明日,我打算启奏父皇,尝试改革盐政,先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游鸿吟倒不曾想到孙义芳这么快就做了决定,愣了一下后道:“殿下,此事你需要将过往盐政失败糜烂的例子都列举出来,朝堂辩驳之时最重要的大概就是两点,反对之人一般会从盐税和外族制裁上着手,而我已经将其中优缺点和替代方法写清楚,殿下只要理好自己的思路就好。”
“嗯,我明白。”
游鸿吟思考一番,最后说:“如果陛下不同意,殿下大概要据理力争一下,哪怕陛下生气了也不能退缩,只是千万不要彻底激怒陛下,避免招来灾祸,这其中的尺度把握恐怕要殿下自己小心掌控。”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孙义芳答应了。
等孙义芳斗志昂扬地回宫,一直旁观的刘梦知跑了出来:“这一局我看不明白。”
游鸿吟说:“哪里不明白?”
“此刻孙义芳是太子,有必要为了个盐政和皇帝死磕吗?”盐政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和皇帝较劲似乎就比较危险,收益太低了,等孙义芳登基后再处理也是一样的。
游鸿吟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这里面斗的真的就是盐政吗?”
刘梦知虚心请教。
“盐政利益涉及到的,除了其中的官员外,最多的其实是盐商,而有超过七成的私盐商人都在江南地区,扳动盐政必然引起江南不稳。孙仁年岁大了,这几年j-i,ng力一天不如一天,若说原太子死前他尚有进取的野心,此刻多方打击,又有世家从中作梗,怕是那野心早已消磨殆尽,只剩下求稳的心态,所以他不会动盐政,也不敢动盐政。”游鸿吟说。
“既然如此,那你还让孙义芳去撞枪口?”刘梦知咽了口口水说。
“这不一样,”游鸿吟说:“这种争斗其实是我想告诉世家一件事。”
“什么事?”
“曾经无懈可击的老虎,已经老了。”游鸿吟说:“老得已经不会去选择最正确的办法,只会选择最稳妥的办法了。”
刘梦知即便是没了身体,也觉得冷汗直流:“你想斗倒皇帝?”
游鸿吟笑吟吟的说:“当然不是,开国之君的威望不可能如此简单就被灭掉。”
“那你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世家不是傻子,不会给你当枪使的。”
“我,我只是想告诉我们的陛下,内忧外患有很多,国事家事都不顺,活的不要那么滋润悠闲。”游鸿吟叹了口气:“顺心舒适才能长命百岁,劳心劳力怕是就要早登极乐。所以你呀,过去的不幸能忘就忘吧,活的舒心点才有好日子。”
他要的就是孙仁的劳心劳力,开国之君除了让他劳累早死,其他手段都难以生效。
第16章 梦灯成烬(十六)
太子和皇帝吵起来了。
大朝会的时候,太子上了一份奏折,写的正是废除盐政司,大改盐政之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