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了一下，将圣剑推动，剑柄几乎没入我体内，疼痛如洪水般肆虐，我的视野里血红一片，只看得到他的眼睛。
你在我眼里看到了什么？
我自己。
我果然在他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那么渺小的一个苍白的点。
伊撒尔，你问我是不是害怕。
伊撒尔，在这一刻，我害怕了。
那柄剑缓缓的推动着，推动着，我几乎感觉不到疼痛，鸟儿坠落，鸟儿死去，羽毛腐烂在泥土里，灵魂散落在殇歌里。
他看着我，眼神没有悲喜，带着比死亡更浓重的绝望，静静地看着我。
在创世山顶，在云层之巅，在时间之初，在生命之外。
他缓缓的拔出剑，我向下坠落，开始很慢，然后越来越快。他的脸慢慢的缩小，成为铅灰色天空里几乎看不见的一个点，然而在那之前，他一直望着我——只是望着我。
第112章
光芒。
金色的，刀锋一样的光芒，刺痛着我的眼睛。疼痛。
我要闭上眼睛——不，我本来就闭着眼睛。
为什么会有光？这是圣浮里亚的阳光。星光是虚假的，阳光是虚假的，罗德欧加的光芒也是虚假的——
我为什么会在圣浮里亚？！
疼痛，越来越清晰的钝痛，是哪里在痛？
心脏的位置——
还有眼球，燃烧一般的灼痛，熟悉的疼痛。谁也曾经这样痛过？上次这样的疼痛，是在什么时候？
我想不起来，思维混乱，米迦勒，伊撒尔。伊撒尔，伊撒尔，伊撒尔。。。。。
对了，这样的疼痛，是亚尔弗雷的。
亚尔弗雷是谁？我是谁？
我是路西法？
我是。。。。亚尔弗雷。
我是亚尔弗雷。
我猛地睁开眼睛，金色的阳光如刀锋般锐利，我在瞬间泪流满面，思路却渐渐明晰。
我看到的是路西法的记忆。
对面有一面巨大的镜子，我在里面照了照自己的样子，和昏迷前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双眼都回复了通透的碧绿色。
龙之眼的魔力，已经消失了。
那是路西法附在龙之眼上的记忆，在我濒死的那一刻释放出来，然而我活下来了。
他把那些记忆放在刚果的眼球里，显然不是为了让我知道，那么，他是想让谁知道呢？
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会想去见谁？
伊撒尔——不，米迦勒。
我摇晃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在我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
暴动了——米迦勒杀了乌列的儿子，广场一片暴乱，哈尼雅还在那里，米迦勒也在那里——我到底昏迷了多久？
有响声传过来，什么东西在我身上震动，我摸了一阵，在口袋里掏出一枚骷髅戒指。
是谁？
在骷髅下巴上按了一下，我听出那焦急的声音，没有了平时的装腔作势，然而却是是亚当。
“亚尔弗雷，你醒了？！”
“什么事？不对——这是怎么回事？”
“是耶稣殿下吩咐的，拦住米迦勒！不能让他去！”
“去哪里？出什么事了？”
那边抽了一口冷气，不顾我的心急如焚，半晌，亚当才低声说，“你昏迷了3天了。米迦勒杀了拉塞尔，神革了他天神右翼的职务，哈尼雅他们因此再次抗议，还和维持秩序的人大打出手。现在全天界一大半的学生都在广场了，局势根本控制不了，神和哈尼雅谈判，谈判失败之后，神下令让加百列带队剿灭叛乱的学生——”
“什么时候的事？米迦勒知道么？”
“就是刚才，耶稣殿下刚告诉米迦勒。”
戒指被扔在地上，我飞奔出门，却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
长发，轻佻得让人厌恶，梅丹佐挑挑眉，“你醒了？我还以为你睡成睡美人了。”
“米迦勒呢？”
“他不就在——”梅丹佐指指楼下，却突然愣住，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空无一人。
“刚才还在呢。。。。啊。”
我一拳挥过去，把他剩下的话淹没在喉咙里，没有，没有，我一间间找过去，越来越绝望。
梅丹佐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是不是哈尼雅和神的谈判出问题了？”
极度的恐慌来袭，我反而越来越镇静，我回到卧室，捡起那枚骷髅戒指，对梅丹佐说，“去钟楼。”
飞去钟楼的路上，我用骷髅戒指呼叫了贝利尔，接起来的是玛门，带着没睡醒的慵懒强调。
“亚尔，想我了？”
“带着火焰和沧渊，马上带贝利尔到第一狱那里，快。会有人去接你们来天界。”
“出了什么事？”
“来不及解释了。不想看见米迦勒被神砍碎，就马上来。”
梅丹佐看着我，表情越来越惊慌，“到底怎么回事——”
“神要杀了所有抗议的学生，米迦勒也知道了，没猜错的话，他准备杀了想动他宝贝学生的那些人。”
“不可能——”梅丹佐几乎从空中掉落，“是谁告诉你的？”
“亚当。我相信他，因为我相信耶稣。”
“我去找神。”他毅然转身，我拉住梅丹佐，“你觉得，神认定的事，会改变主意么？”
他看了我几秒，颓然地转身，加速飞往钟楼。
钟楼空无一人，却有部队集结的痕迹，满地散落着各色的羽毛，在地上我还找到了惩罚天使团的军徽。我拣起那个肮脏的袖章，心沉到谷底。
“米迦勒真的要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