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澧看他眉间拧成“川”字,心下不由懊恼,知道自己说话重了,却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内里如同一阵乱麻,纠缠不清,握住他的手也不肯松开。
正在此时,耳边响起一个武将的声音,却是禁卫统领齐一昊:“禀报大王,两名刺客一死一伤,伤者已被抓住,如何处置请大王示下……臣等护卫不力,致使刺客惊扰王驾,请大王降罪!”说罢七尺汉子单膝跪地,垂首请罪。
心内却在暗暗叫苦,戒备如此森严,盘查何等仔细,又是这么远的距离,却如何混入这样两个堪称神s,he手的刺客?如若不是高将军见机快,被这两个刺客跑了,大约今次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等了半晌却不见君王应声,齐一昊心里越发没底,不由打起鼓来,想起家中老母,娇妻美妾,悲从中来,暗自垂目心道,难道今日不仅仅是丢了统领一职这么简单么?是呵,这可是在登基大典尾声之时遇刺,非同小可,就算是素以待人仁厚著称的当年的兰衡君,大约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罢……
“唔,知道了,暂且把刺客投入大牢,择日审问。”
“嘎?”齐一昊一愣,待到终于回味过来进而大喜过望抬头之时,却只见到君王离开的背影,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据称是叫做蔺泙的王的男宠。
可是……王的男宠?齐一昊暗自摇头,怎么看这人也不像。不仅仅是此人的气场不可小觑,单是那神鬼莫测的身手本事就让人不得不佩服。刚才那一下看似简单,实际大有学问。要知道,那可是来自两个不同方向几乎同时s,he来的利箭,势大力沉,此人却能仅靠几片煅造成柳叶状的铁片将其同时击落,简直令人不可想象。虽然并没有见到那一瞬所发生的事情,但是仅听人言亦觉心惊。
经过刺客事件,众人看向兰泙的眼光不由变得大为不同。自兰澧归来,便将这个少年带在身边,且毫不掩饰二人的亲密关系,对其十分宠溺关照。而这个少年本身亦对此并无任何遮掩之意,处之淡然,似乎毫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
众人开初还十分诧异,此少年长相如此普通,且从未听闻兰澧喜好男色,如何会对他如此上心,甚至不顾众臣反对,一意孤行,在登基大典此等重要典礼上还要他随侍在侧,却原来此人身手了得,真真人不可貌相啊。此次若不是他出手护驾,后果如何不可想象。今次这少年立下如此大功,看来将来君王的恩宠更加不得了了。
而兰澧身旁的近臣却都已见识过一次兰泙的身手,因而此次并未如其他人一般惊讶。但是之前刺杀桂戎经过如何,众人并不知晓,今日一见,却也不由心下感慨,看向他的眼神也更加不同。只是兰泙依然淡淡的,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浑不在意。你看得起也好,瞧不起也罢,均与我无关。
只是刺客事件似乎令新王的心情变得糟糕了许多,夜宴开始不多久,便称身体不适,携兰泙离席而去,丢下一众臣工在殿内随意畅饮欢谈。
长乐殿是历来君王休憩的宫殿,金碧辉煌,十分j-i,ng致奢华。此刻殿内灯火通明,只有寝殿处光线幽暗,若有似无。
在寝殿内伺候的侍女内侍早已被打发到了外殿候着,见大约短时间内不会得人传唤,几人便凑在一起闲闲私语几句。
“婴语,你说那蔺大人长得如此平凡,为何大王这么喜欢他?”
“这个我怎么说得准?”名唤婴语的娇俏侍女柳眉一扬,扁扁嘴道:“大王那样的俊朗人物,什么样的俊男美女得不到?大约是吃腻了,换换口味吧。”
“嗯,我也觉得是……”问话的侍女咬着嘴唇,手指绞在一起,姣好的面容变得神情模糊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嗤,画梅,你就别再白日做梦了。”一个瘦瘦高高的内侍凑过来,瞄了她一眼道:“即使是大王以后换口味,也轮不到你的。”
“你!”画梅恼怒地将手中的帕子摔在那人脸上,娇斥道:“你如何知道轮不到我?哼,我偏要试试看!”
婴语咯咯笑起来,伸手去拽画梅:“好啦画梅,小声些,真要被大王听到,以后便没法在这殿里伺候了呢……啊,大王……”声音骤然变得惶恐起来,甚至带了颤音。
“嗯,你说得对……不过,大王怎么了?”画梅点点头,见婴语突然浑身颤抖着跪倒在地,心中一凛,猛地回头,便看到兰澧只着里衣,身上随意披着王服站在寝殿门口,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画梅不由大惊失色,身子一软,便跪倒在地上,口中讷讷,如同筛糠一般抖索起来。
“你叫画梅对么?”兰澧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是……奴唤作画梅……”女子攥紧手指,指节泛起了青白,只伏低身体,不敢抬头。
“唔,你再去取一瓶雾雨露过来。”
“是……”画梅站起身,脚一软差一点摔倒在地,几名侍女内侍皆伏在地上,心胆俱颤,不敢去搀她。画梅软手软脚地打开屉柜,从中找了半天方才找到雾雨露,随后战战兢兢地送到兰澧身前。
“嗯,就是它了。”兰澧接过小玉瓶,打开嗅了嗅,满意地点点头,正要转身,又住了步子,扫视了殿内众人一眼,平静无波道:“明日叫沅方过来见我,你们都不用在这殿里伺候了。”
话音未落,画梅便如同被人抽去气力般全身瘫软在地。兰澧却如同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