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提起那日情景张老汉依然心有余悸,摇着头叹道:“一直过了一个月,狗儿夜里还时时啼哭……那伙强盗不是人,都是群畜生!”
“老丈,他们如此为非作歹,便没人管么?”
“唉……”老汉摇了摇头,无奈道:“这里是襄国和衡国的边境地带,又地处偏僻,他们不进城杀掠,也没人管呐……村里能走的人都走光了,就剩下我们寥寥几个,都是走不动的人呐。小老儿我活了六十多年,半截身子都是入了土的人便也罢了,可,可狗儿他年龄尚小,小老儿我是真的放心不下啊……”一面说着,一面又忍不住滴下泪来。
名字唤作狗儿的小孩子这时候已经烧好了水,端着碗小心翼翼地放到兰澧面前,见爷爷正在落泪,也顾不得给兰泙端水了,一头扎进爷爷怀里,也哭了起来。
听到这里,兰澧转头看了兰泙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便回过头来对张老汉温声道:“老丈先不要着急。可知那聚仓山在什么方向?”
“从这里往北三十里便是……”张老汉抹着泪刚应了一声,回过神来不由一呆:“二位不要因为生了好奇心便要去这聚仓山,那伙强盗十分凶残,又人多势众,杀人不眨眼……两位可以从这里先南行二十里,从边城入襄国……”
老汉还在苦口婆心地解劝,兰澧只是微微笑着静静听着,末了笑笑道:“老丈,我们兄弟二人本打算在此借宿一宿,但是这里离着聚仓山如此之近,我们……也确实有些担心,干脆就此告辞,入夜前应该能赶到边城投宿……”
那老汉听兰澧这么说,心里不免有些疙疙瘩瘩,但是也不好说什么,便点头,拽着狗儿起身送客。
兰澧本要留点银钱给他,无奈老汉执意不肯,只好作罢。临出门前,兰澧又细细问了聚仓山周遭的地形和前行路线,老人毕竟是道听途说,说得也有些含糊,又频频叮嘱二人切不可轻易上聚仓山,直到兰澧笑着解释说是怕自己二人迷了方向,误入聚仓山,因而询问仔细,老汉这才放下心来。
骑着马出了村子,兰泙突然问道:“为什么那么说?”
兰澧一愣,已然明白过来,转过头看着兰泙,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只是为了避免麻烦而已。”
仅仅只是询问几句,老汉就啰嗦成那个样子,如若直言说是两人要夜上聚仓山,估计要吓坏了老汉,恐怕还会惊动村里仅剩的几户人家。既然没有被别人感恩戴德的打算,这样说算是最省时省力的了吧?
想到这里,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泙儿,今日是吃不到热汤水了,便随便吃些干粮充饥吧。”今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兰泙心下明白,便点了点头。
两人到达聚仓山脚下的时候,夜色已经十分浓重,只有一弯新月勾在天幕上,发出薄薄的光晕。老汉所言不甚详实,又有疏漏,两人颇费了一番周折才到达山下。
将马远远栓在山脚下的一片密林中,两人换了套便于行动的衣衫,这才悄悄往山上潜去。
贼寇们的老巢在聚仓山的半山腰,这时候灯火通明,远远就能看到闪烁的灯光,似乎还能听到隐隐的喧哗吵嚷的声音。
四处散着几个岗哨,这时也有些心不在焉,偶尔有人出来,便立即出言搭话。
“嘿,老酒鬼!老六他们还在喝么?”
“呦,王老三呐,呃……”矮矮胖胖的老酒鬼打了个酒嗝,走过来拍拍王老三的肩膀,嘿笑道:“别急,老六他们很快就来换你的班,呃……”又打了个酒嗝,见那人急不可耐的样子,不由猥亵地笑了起来,压低声音道:“今晚老大抢回来的那个新嫁娘,啧啧,那叫一个水灵!那对胸脯,那双腿,看一眼简直就是要了我的老命……”
“得了老酒鬼!”王老三往地上啐了一口,不耐烦地道:“那种极品还轮不到我们,你趁早别指望!我也不过是想快点去尝尝那几个一起抢来的孩子的滋味罢了,就怕去晚了都被糟蹋得没气了,上次就一个都没捞到!c,ao!”一边说着,又啐了一口。
“哈哈……好好。”老酒鬼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先去解个手,你换了班就快点进来啊。”说着,一边解着裤子,一边醉醺醺地往旁边的暗影里晃去。
正放水放得痛快之时,突然脖子一凉,同时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制住,动弹不得。老酒鬼一慌,本能地出口要喊,耳边响起一个清亮却极低的声音:“别叫!叫了就要你的狗命!”说着刀刃往里一送,感觉有黏s-hi的液体缓缓滑下,老酒鬼立时收声,却吓得shī_jìn,淅沥沥的尿液便都浇在了掉到脚边的裤子上。
兰泙见他如此孬种,不由嫌恶地皱了皱眉头,不再跟他多言,极快地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说!”手中的匕首又是一紧。
“九,九十余人……”那矮胖子吓得簌簌发抖,忙不迭地回话。
看来张老汉所说有误,要不然就是这段时间这群贼寇又有人加入。
“都在这山寨子里么?”
“是,是……今日抢了琼西楼村的新嫁娘,大,大伙儿都聚在一起,庆,庆贺……壮士,壮士饶命啊……”一面说一面抖得更加厉害。
“在哪里?”兰泙不答,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又近了一点。
“啊……在,在,就在正厅,还,还有一些在后院……壮士饶……”老酒鬼哆哆嗦嗦地还未说完,颈上突然一阵刺痛,身体一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