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远的神情相当复杂,他快步走过去坐在了琴凳上,就好像坐过千百次那样的熟练,然后一本正经的看向了顾云开,神态与方才的青涩好欺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冷静而严峻的面孔审视般的打量着顾云开,忽然皱眉道:“你没装隔音。”
“还要装隔音?”顾云开恍然大悟,可仍是下意识反问道。
“不装会扰民的,我不是说过吗?”简远淡淡道,然后招了招手让顾云开过去,这感觉怪新奇的,这还是顾云开第一次真正看到简远在面对乐器时的气度跟风采,如果说往日的简远是可爱,那这会儿大概是帅气,于是他欣然的走过去,施施然坐在了那张还怪长的琴凳上。
只不过长度有限,两个大男人挤在上面就难免有些空间不足了。
“我有听,不过没有懂。”顾云开眨了眨眼,无奈摇头道,“你知道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欣赏音乐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简远也没太在意这个,想了想又道:“其实你的这间公寓隔音已经很好了,毕竟住着的没几个人想刚有点动静就楼上楼下就全知道他干了什么。”他仔细琢磨了一下,又觉得这事儿无可厚非,不算什么严重的大问题,因此又立刻开心了起来。
顾云开支着脸看他,方才那个端正严谨的简远活像是镜花水月似的,一下子就散开来了,又只留下这个愉快阳光的大男孩。他心里实在有些好奇究竟是简远平日里头就是这个模样,还是特意为自己露出这个样子的。
与顾云开不成形的坐姿不太相同,简远的身形几乎纹丝不动,他将琴盖抬起,手指落在琴键上轻轻试了试几个音,那模样简直像是小孩子看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不过他并没有太过忘乎所以,反倒是很快就收回手来,将钢琴恢复原样,他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突然买这么贵的琴?”
原来简远也会意识到贵吗?
顾云开忍不住挑起了眉毛,按照两个人平日里谈恋爱的情况跟经历来看,他还以为简远是那种不知人间烟火,好坏都过得下去的小艺术家,只要乐器质量过硬,自己的生活质量没什么太大关系。
毕竟顾云开还记得简远那个小小的窝,狭窄的简直像个仓鼠笼子。
他一直以为简远对金钱没什么太大的概念。
“还好。”心里头百转千回,可面上顾云开仍是镇定自若的微笑道,“史密斯给我开了不低的片酬。”
“而你花了三分之一的工资给我买琴?”简远忍不住重复道,“可你用不着花这笔钱啊,如果你担心我会因为跟你在一起而退步的话,我会更努力的,你可以拿这笔钱用在自己更需要的地方上,我知道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圈子里打拼,还有你妹妹跟一个工作室,需要花钱的地方肯定很多。”
说到最后,简远几乎要胡言乱语起来了,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努力的想倾倒出那些想法来。
“嘘。”顾云开忽然与他碰着肩膀,垂头要简远噤声,简远的声音顿时消了下去,那总是胜券在握的大明星于是开了口,平淡稀奇的好像他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我到珠宝店里可不是打算买假货跟塑料小玩具的,既然买了贵重首饰,总要记得定时保养。要是连我也把它们看得一文不值,那它就真变得一文不值了。”
简远刚要开口,顾云开又打断了他的话,稀松平常的说道:“再说我为你花钱有什么不对的。”
倒不是说着有什么不对的。
简远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又端详起这迷人美丽的乐器来,然后静悄悄的伸出手去握住了顾云开的,低声道:“我最近退步了很多吗?最近爷爷跟伯伯都有夸我,我还以为自己进步了,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被你听出来最近的曲子哪里不好了?”
“你忙傻了吗?你最近哪有什么新曲子给我听。”顾云开忍不住微笑起来,“你为了歌剧忙得团团转,连跟我打电话都只能说上几句话。我们俩联系得最久的那次,还是你凌晨跑去看《特工联盟》的时候告诉我你到底多么喜欢魔术师。”
简远越发感觉到愧疚了,他摸了摸钢琴,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你是不是嫌我太黏人,有点儿烦?”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顾云开哭笑不得,发现按照简远的脑回路,恐怕让他猜上八百年也猜不出自己的真正用意,按照这些情况发展下去,估摸着简远就要开始思考是不是之前他拿自己跟音乐做比较所以这会儿买琴以显示自己的宽容大度。
这又不是旧社会的正室跟小妾。
所以顾云开干脆直接挑明了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通过帕格尼钢琴大赛的事情?”
这一切顿时豁然开朗了。
简远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因为这个……”
顾云开则没过多的关注他的感慨,只是严厉的看着简远,他洞悉而过分深沉的目光扫视着简远,沉吟说道:“既然在准备这种重要的比赛,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就算不说,史密斯找你的时候难道你不会拒绝吗?这关乎你的未来跟你的发展,我们俩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又不差这一场电影的机会。”
“只是侥幸而已。”简远摇了摇头道,“我没想到自己能通过,我清楚自己的水平,与那些大师们可差得远了,能够参赛已经是荣幸了,假如能夺得奖杯,恐怕我就要高兴的当着全世界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