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瑜坐在扶手椅里,双腿交叠,十指交叉放在大腿上,金边眼镜后的目光毫无波澜。而郑医生站在靠门的墙角,看见他醒了,冲动地向前走了两步。
司南挪开视线,没看宁瑜或郑医生一眼,目光落在自己身侧。
在他左手边两三米远的地方有一座手术台,台面上躺着一名肤色灰败、眼圈青黑的男子,全身被控制精神病人的束缚带严严实实绑住了,但仍茫然挣扎着,从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啊——啊——”声。
他被感染了,正在转化为一个新鲜的丧尸。
司南收回目光,因为乙醚残留而声线沙哑:“这是什么地方?”
“你好,noah。”宁瑜开口道,语气出乎意料地低沉和缓:“如你所见,这是我的人体试验场。”
第57章
人体试验场。
——这几个字出口, 空旷巨大的实验室里顿时陷入了死寂。
两三米外男子不住挣扎, 那悉悉索索的动静突然变得格外鲜明刺耳。
宁瑜面无表情,而郑医生急促喘息, 两手垂在身侧, 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那你现在是要干什么, ”司南注视着宁瑜,缓缓问:“把我也变成丧尸吗?”
宁瑜似乎对司南的稳定有些意外, 随口回答:“不, 疯了我才会这么做。”但顿了顿之后,他又加了一句:“但如果有必要的话, 我会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司南皱眉问。
宁瑜笑了笑:“你没有抓住重点。问题不是我想干什么, 而是我已经干了什么。”
他起身走向试验台, 司南的目光跟随着他,只见宁瑜打开桌面上一台有点像电饭煲的装置,用镊子夹出了一根采血管——司南认出了那个电饭煲,它是血液离心机。
他猝然低头, 果不其然在右臂静脉发现了医用胶带固定住的、尚带血迹的棉花团。
“这是你的血清。”宁瑜把采血管放进装置进行脱盖, 专注地道:“本来应该左手采血的, 但我听罗缪尔说你是个非常杰出的单兵作战专家……所以我决定采右手,格外上一道保险。”
司南握紧右拳,果然有一次x_ing大剂量采血留下的后遗症,手指冰凉无力且略微发软。
“罗缪尔?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左右手是一样的。”司南嘲讽道,“真上保险的话你应该把我四肢轮流采上400cc才行。”
宁瑜回答:“如果有必要我会的,不用激我了。”
司南挣了挣手铐, 发出哗啦声响,但金属岿然不动。
宁瑜头也不抬:“别费劲,那是精钢的。”
“……”司南终于倍感荒谬地放弃了挣扎:“你抽我的血清做什么?”
宁瑜用已经过时的办法进行手工计算和脱盖cao作,一边在纸上记录什么,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没有置之不理,而是有条不紊回答了这个问题:“几个月前罗缪尔曾经来到这里,以他手中的半成品抗体为诱饵,让我们在沿海一带注意搜索你的踪迹。他那种莫名其妙的执着引起了我的好奇,直到你们的人带着一批幸存者来到这里……”
宁瑜的计算速度飞快,并不因为他的叙述而有丝毫减慢:“我问过郑医生,得知你第一次加入幸存者阵营时,曾经声称自己被丧尸咬了,并且当夜就开始高烧。”
“事后证明那不是丧尸,因为我没被感染!”
“不。”宁瑜说,“我怀疑你那次确实被感染了。”
司南疑道:“……什么意思?”
宁瑜终于停下计算,从试验台上拎起一串坠饰,冲司南晃了晃:“这是你的父母?”
——那赫然是司南从不离身的黄铜颈链。
“会还你的。”宁瑜看了看司南的表情,说:“只是我看过这张照片后发现,可能你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不好意思,是我一直怀疑存在的试验目标。”
司南心说,怀疑存在?
“我见过令尊令堂。”宁瑜仿佛看穿了他的疑问,但没有解释,而是话锋一转:“十六岁那年我去a国攻读博士时,钟晚博士及他的妻子爱丽莎·费尔曼博士是我的同门师兄姐。当时我们在同一位导师手下研究某个与病毒基因学相关的课题,主旨是通过病毒侵入基因链,促成改造和完善,增强人类基因素质,以及延长平均寿命。”
司南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得知了自己父母的真名,瞬间呆了一呆。
“看在大家都是华人的份上,钟晚博士给过我很多专业上的帮助,但好景不长。几个月后,钟晚博士在一场试验事故中感染病毒,不幸罹难,爱丽莎·费尔曼博士带着他的遗体和你,从研究基地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