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习惯了他的自大,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忽而想到了什么,道:“话说回来,你真的不打算阻止一下苏明枫?”
“你以为我的面具要戴多久?”谢景行忽然问。
沈妙不明白他的意思,没说话。
“我的身份,迟早会被知道。”谢景行淡淡道:“不是苏明枫,也会是其他人。”
沈妙心中惊了一惊,有些不解,又问:“那你没有想过,如果身份被人知道,你的……亲人会如何想?临安侯,荣信公主,苏明枫还有其他人……”就算被其他人知道,其他人最多也都是惊讶。但是谢景行的至亲好友会如何想,谢景行面对的是来自最亲的人的质疑,饶是沈妙都有些不敢想象。
就算她自己前生被背叛伤害,好歹和沈家都还是一边的。但是随着谢景行身份的揭开,他是大凉的睿王,局面就复杂多了。
谢景行漫不经心的一笑:“知道了又怎样?”他道:“天下人恨我也无妨,”他看着沈妙,笑的一瞬间有些邪气:“我不怕。”
但不知道为什么,沈妙竟然被他的这个笑笑的有些心酸。总觉得这眉目英俊美貌的青年,却也没有他看上去的这般无情。
沈妙兀自想着,冷不防被谢景行摸了摸头,他道:“镯子不要取下来,既然给了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沈妙其实很不喜欢有人摸她的头,堂堂一国的皇后被人摸头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就连沈丘摸她的头沈妙也会不悦,今日却破天荒的任由谢景行动作。
她在心里叹息,今日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吧。
谢景行站起身来:“以为你有急事才过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一步。”他道:“日后有什么问题,就叫一声从阳。他现在是你的暗卫,不用开窗等我。我到了叫醒你。”
他说的自然,沈妙也没觉得什么不对,直到谢景行走了之后,沈妙才觉出这话说的也太过暧昧了些。
她想到谢景行的话,试着轻声叫了一声“从阳”,便见眨眼之间,眼前多了一个穿着黑衣的侍卫模样的年轻男人。
沈妙头疼,谢景行这是在她闺房里塞了个人吗?日后睡觉也被人守着看?她问:“你整日呆在屋里?”
从阳道:“属下住在门口的树上,少夫人唤属下的名字,属下是练武之人,小声唤也能听见。”
沈妙惊讶的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从阳对她行了一礼:“少夫人。”
沈妙:“不要叫我少夫人。”
“是,少夫人。”
沈妙:“……”半晌,她挥了挥手,无奈道:“罢了,我问你,谢景行去干什么了?”谢景行匆匆忙忙的走,看起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在身。沈妙因着白日的事总觉得心神不宁,想着莫不是谢景行是去找苏明枫杀人灭口了。
从阳道:“属下不知。”
沈妙深深吸了口气,一问三不知,谢景行根本不是送了个暗卫,就是送了个人来监视自己了。她打量了一下这个叫从阳的人,看着年轻力壮的,明儿个就让他跟着小厨房的一起砍柴去!
谢景行出了沈宅,对身边的铁衣吩咐道:“以后让季羽书离从阳的信远点。”
季羽书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x_ing子,是嫌日子过得太清闲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他生事,真想把他踢回大凉。
铁衣称是,忽而又想到什么,道:“主子,云游的观真大师到普陀寺了,陛下之前就让您去瞧瞧,这回恰好在明齐,您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谢景行略略一想,道:“明日。”
……
第二日,天气极好。
罗潭最近迷上了剪窗花,想着又正是年关,大可以剪些喜庆的图案贴在窗户上好看,抱了一大摞子红纸和剪刀过来,要和沈妙一起剪窗花。
沈妙剪着剪着,就想起一些事情来。
前生在秦国的时候,那些公主和皇子故意取笑她,让她剪窗花做针线,没日没夜的剪和绣,不仅害的眼睛不好,到了夜里看东西模模糊糊的,手上还生了一层厚厚的茧子,粗糙的很。
后来回了宫后,即便霜降拿了磨砂的石头来替她磨,也磨不掉那茧子。恰逢那时候傅修仪生辰,后宫诸位美人都要送上生辰礼哄皇帝开怀的。楣夫人一曲箜篌弹拨的是绕梁三日,纤纤玉指翻飞的模样亦是看呆了一众人。
轮到她的时候,沈妙是送了一副山河刺绣图的,她是皇后,唱歌跳舞便是不端庄了。那山河图很是大气,傅修仪明明是很喜欢的,群臣也称赞。楣夫人却不依不饶着,非要让沈妙也弹上一曲箜篌。
沈妙不愿,她有些祈求的看着傅修仪,傅修仪却轻描淡写道:“既然楣儿有兴致,皇后就为朕弹奏一曲吧。朕也许多年未曾听你抚琴了。”
沈妙被逼无奈,只得弹了。
沈妙会弹箜篌,她为了傅修仪其实学了不少东西,虽然不及楣夫人琴声动人,却也能听得下去。但还是惹得群臣非议,宫嫔耻笑,众人指指点点。
为什么呢?实在是因为那一双弹拨箜篌的手,实在是丑的过分了。关节因为常年做活计而粗大,手指间可以看到厚厚的剪子,整只手笨重粗粝,不像是一国之母皇后的手,倒像是乡间的农妇的手。
和之前那双娇嫩白皙,优美动人的纤纤玉手形成鲜明对比。
她很怕,不是怕自己出丑,而是怕因为自己,婉瑜和傅明也被人指指点点。弹着箜篌的时候,她看着楣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