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摆手,他示意周遭宫人内侍退下,方才凑过去,在她面颊一亲,气息微急:“不后悔?”
锦书眼睫极轻缓的一眨,顺势仰头,在他下巴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却不说话。
圣上喉结一阵滚动,胸膛起伏,手臂用力,将她抱起,径直往内里床榻去,没再说话。
其实,也没必要说什么了。
暮色初降,皎月将生,正是轻柔似雾的朦胧。
内殿里帘幕无风自动,缱绻如梦,男人的喘息声混杂了女人的娇啼,在这无边夜色中,分外缠绵。
陈嬷嬷留在外头,听见内里隐约传来男女欢愉之声,倒替贵妃松口气。
这里毕竟是深宫,强占她的男人毕竟是天子,她肯软下来,自然比一直强硬着要好太多。
只可惜,苦了她。
第二日并无朝事,圣上一夜欢畅,不免起的晚些,低头去瞧时,却见她眼睫闭合,正伏在自己怀里,沉沉睡着,少有的温柔。
圣上一颗心霎时间便软了,情难自持,凑过去在她唇上一吻,温香软玉在怀,难得的令他心生慵懒,将她搂的更紧些,重又合眼睡下。
这日傍晚,二人用过晚膳,锦书往后殿沐浴,陈嬷嬷低声向圣上道:“……今早,娘娘向老奴要了避子汤。”
圣上眉头微动,顿了一顿,方才道:“她既要,你给便是,好容易才低头,朕也不忍将她逼得太紧。”
“至于子嗣,”他微微沉吟:“来日方长。”
“嗳,”陈嬷嬷低头道:“老奴明白了。”
既然有了这一夜,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起来,一连两月,柳贵妃真正圣眷正浓,专房之宠,连跟随圣上多年的老人,都不觉侧目。
如此到了五月底。
这日晨间,圣上早早起身上朝,锦书睡不着,便起身更衣,照例等陈嬷嬷送汤药过来,然而一直到她梳妆结束,也没有动静。
“圣上这样宠爱娘娘,他日娘娘有孕,莫说是皇子,便是公主,想必也爱的厉害。”
似乎没瞧见锦书微冷的目光,陈嬷嬷继续道:“娘娘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陈嬷嬷一个宫人,绝不敢擅自言及子嗣,多半是圣上暗示,故而有此一言。
锦书心底一阵泛冷,哂笑起来。
过了五月,天气一日日的热了,长安地域偏北,愈发叫人难熬。
锦书身体本是强健,只是这大半年来病痛缠身,不免体弱。
圣上虽吩咐人仔细照料,好生调理,却也依旧娇弱,日头一晒,便觉难熬,整日留在偏殿里,人也恹恹。
这日午间,她将将睡醒,不等喝一盏玫瑰饮,便听到心腹宫人传信,惊得险些将手中杯盏摔掉。
楚王承安偕同江南士绅叛逆起事,聚集十余万乡民,占据县衙州府后,竟调转过头,浩浩荡荡往长安来!
第126章 前世(十三)
“你从哪儿听到这消息?”锦书勉强叫自己定了心神:“可靠得住吗?”
“从前殿内侍那儿听到的, ”那宫人低声道:“再过几日, 想必就会传遍长安。”
显然并非作假。
锦书心烦意乱,却不好表露出来,细问几句,吩咐打赏那宫人,便如同往日那般进了内室, 坐在窗边椅上出神。
江南富庶, 少动刀兵,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此次起事, 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她细细问了那宫人,知晓乡民起事皆因州府长官为了年终绩效, 于百姓施以苛捐杂税, 惹得怨声载道,终于酿成大祸。
这种怨愤起的快, 散的也快,只要朝廷表态安抚, 惩处首恶,没多久便会退却消散, 更不必说大周休养生息多年, 兵强马壮,远非十万乡民所能比拟。
这样简单的道理,锦书自己都能看的明白, 承安更不该糊涂才是。
他生性沉稳,即使出了她这档子事,这么久过去,也绝不会做出这等不智之事。
要么是其中有误会,要么……
是有人刻意陷害。
只是,无论真实情况是哪一种,都不是锦书能插嘴的。
圣上本就不喜这个儿子,加之她与承安本就有一层渊源,二者交叠,她若是出言说什么,只会火上浇油,害他更深,却无益处。
如此一想,锦书也就收了担忧心思,如同往常一般,不显半分异态。
事实上,直到这会儿,御书房里对于楚王之事,也没个准话。
“楚王留居江南,此次出事,必然有责任,然而,”一个上了年纪的臣子道:“究竟是他伙同叛逆,还是失陷城中,被逆党借名行事,却是未知,确切消息传来之前,不好贸然定论,若是被叛军流言所挟持,反倒害了楚王,岂非叫人耻笑?”
“周大人所言差矣,”赵王侍立一侧,闻言反驳道:“楚王兄镇守江南是事实,因他失职,致使逆党兴兵,也是事实,怎么到了你嘴里,他便是无辜受屈?即便能够回返长安,也该朝廷问罪才是。”
赵王原是圣上诸子之中最有前途的一个,这些日子却过得提心吊胆。
生母贤妃是后宫之首,也给了他诸皇子中最好的出身,然而柳贵妃异军突起,这半年以来,竟是专房独宠,简直叫人觉得那是狐妖降世,迷了圣上心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