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游整天,晚上白砚都得把当天功课补回来。白砚妈总拿这个炫耀。

要不他怎么从小对白砚妈不感冒呢?对,最初,裴挚总觉得他白阿姨把儿子当成了某种资本和工具。

所以,白砚说累,在裴挚看来只是时间问题。于是,他附和道:“行,不演就不演。”

知道东晓的事儿,是在好些天之后。

裴挚也是随口一问:“你那朋友,东晓,他回了没?人家帮过咱们,今晚叫他出来吃顿饭呗。”

他眼见着白砚本就不算好看的脸色迅速沉下去,过了一会儿,他听见白砚说:“东晓失踪了。”

裴挚听完一怔,“怎么回事儿?开玩笑的吧?”

白砚有些急躁,“我能开这种玩笑?”

“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失踪的?”

“……在山里晨练时走失的。”

“到附近山里找过没?”

“找过,没见着人。”

裴挚当时对野外搜救那回事特别敏感,“怎么不早说?当地的搜救队要是不行,我找专业的过去。”

白砚说:“人家搜救队很负责,把山都快翻遍了。”

这就是那年夏末白砚给他的答案。也真是说一小半,藏了大半。

那时他就真以为东晓是自己走失,白砚说已经在公安那留了底,寻人启事已经发布出去,还在失踪人口网站上也登记过资料,还说有人在外边找东晓。

裴挚也真没什么能做的了。

而且当时,好多事他都顾不上。

2009是他迄今为止最痛苦的一年,那一年发生的事简直颠覆他十九岁之前的全部人生。

现在看来,白砚大概也跟他差不多。

这艹蛋的青春。

房间在顶层,窗开着,秋夜,风吹得还算柔缓,可硬生生给裴挚吹出了一身燥热感。

他伸手摸出烟盒,是昨晚从郝邬那搜过来的一整包,眼下快见底了。他抽出一支,刚要点上,“咔嚓”浴室门开了。

裴挚来不及把烟塞回去,他没想到白砚出来得这样快。

抬眼一瞧,拿烟的手顿住了。

这晚,白砚穿的不是平时那套长袖长裤的睡衣,而是一件浴衣,宝蓝色丝光面把胸口露出的那片皮肤衬得越发白皙,衣摆下的两条长腿挺拔笔直。很qíng_sè,这是被一块布料包裹住的赤裸身体,只要扯开腰间那根松松系着的袋子,里头的无边春色便会显露无疑。

白砚步子缓缓迈到他面前,裴挚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躲开,裴挚总觉得会发生什么让他意外的事儿,他哥今天太不寻常,像是要跟他清算什么,可又好像不只是如此。

白砚冷冷打量他一会儿,就这样用目光锁住他的视线,抽走他手中的烟,拿一根叼进嘴里,给自己点上。

烟盒被扔到到一边,一点星火在指间明灭,白砚薄唇微启,“坐下!”

不容分说,命令似的,就像一个真正的主宰者。

裴挚翻涌的情绪只在唇角漾出一丝很浅的弧度,摊开双臂示意,都听你的。而后,身体又坚定地落回沙发。

他刚坐稳,下颌立刻被白砚掌住。

白砚就这样钳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自己,接着,慢悠悠地吸了口烟。

等烟雾吐出去,白砚才缓缓俯身,眼睛对上他的眼睛,问:“想问我,为什么没说实话?”

裴挚就放任着自己被钳制的姿势,两手搭在大张的双腿,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这辈子,他只允许白砚这样对他。

他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白砚的眼睛,他难道不该问?

当时,不管怎么样,他们还在一起。白砚快死过一回,单单瞒他瞒得密不透风。算了,是他自己大意,裴挚一时没说话。

白砚的眼珠是很深的棕色,被灯光映得光彩剔透,眼神却冷得彻骨,“你呢?你又有多少事瞒着我?”

裴挚一怔,搭在腿上的手指瞬时掐进了硬实肌肉。

白砚好看的嘴唇一张一合,“你恨毒了我妈,今天我不问,你打算一直瞒下去?”

裴挚脑子一阵恍惚,只觉得白砚的清越的声音像是从天外来。

混沌片刻,他找回自己的声音,再扬起嘴角时动作有点艰难,“你知道了。”

果然,没有永恒的秘密。


状态提示: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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