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老夫回朝也有段时日了,却未能知悉朝中情况,也属失职。对了,还未恭贺二郎喜得贵子。」骆老的眼神从原竟的脸上扫过,有一丝耐人寻味。

「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原竟的神情甚是尴尬,而骆老翰林一看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他笑了笑,又问,「此话怎讲?」

的丧期还未过……」原竟说着叹了一口气。

「罢了,不说这些令人难过的事了,你且陪我再下一盘棋。」

骆老翰林的态度即言明他不会因为太子太师的身份便偏袒太子,原烨这时候也不会轻易地与太子扯上关系,稍有不慎,他便会被打回原形。他无法接受从高位跌落,故而这时候也还是选择明哲保身。

太子已无冯家的支撑,江广这个户部尚书也被查着,自身难保。没了这些起举足轻重的作用的臣子,太子便如同风雨中的一根船桅,随时都能被折断。

齐王便是利用了这一点,四处搜刮太子的罪名。太子之位似乎离他越来越近……

太子在位多年,一直都对皇帝的话言听计从,还甚是孝顺。且他的身份高于别的皇子,自然便不用太大的劲就得到了太子之位。这些年来他除了一开始办了几件漂亮的事情外,便越发地耽于享乐。

齐王则不甘心,他不甘心大皇子因为是皇后生的便能享有一切。好在后来大皇子死了,他的野心便开始显露出来,只是同为妃嫔所生,偏偏太子早他出生而接手了大皇子生前的一切!

他本想趁太子初立需要建立功勋而外出历练的机会对太子下手,便拉拢了不少人心。可皇帝将太子保护得太好,让他找不到任何攻击的机会,他便知道,若想要将太子拉下来,便只有静静地等他露出马脚好抓住他的把柄。

这么多年,他不断地拉拢人心以与太子抗衡,同时又抓住了太子的把柄。可惜皇帝对太子还宠信,他将太子的罪责拿出来也只会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般无力。

如今时机已到,他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太子一党中,江广是最早被捕入狱的。弹劾他的奏折已经堆满了案几,可碍于他的身份,也只能由皇帝亲自下令处置。皇帝对待太子还有些犹豫,可待旁人便不会手软了,当即将他押入天牢审查。

江广受不住严刑拷打便招了,可他的手上有太多牵涉到太子一党的朝臣的不干净的证据,负责主审他的刑部尚书怕他将他们都供出来,便以其妻儿的性命相要挟,逼迫他篡改了供词。

江广知太子自身难保,无法救他,可他仍然希望太子能救他的妻儿,便亲写了一封血书给太子。太子将江广将大部分的罪名都担了下来,便应允了他的条件。江广得到太子的保证便自缢于牢狱之内,成为太子一案中第一个死之人。

当太子一党认为可以缓一口气之时,齐王利用「可以帮钱宁脱罪并回到钱家」以及担保钱任用不会出事等条件取得了钱任用的信任。他为了自保而答应了齐王的条件,将太子的罪供了出去。此举几乎将江广承担下来的罪责如数推翻,让太子一党猝不及防。

此时不管怎么掩盖,终究是掩不住的。太子的罪行被一一揭发,有部分是皇帝知道的,也有他不清楚的。当他看见太子的罪行如此之多时,越发地失望,对他心存的最后那点仁慈也没了。

可太子终究还是他的骨肉,他不忍心以重罪将他处死。恰逢骆老翰林、原烨等人为他求亲,皇帝便先将太子囚禁在东宫,待处决了其他的罪臣再来决定。

如此一拖便到了年关。众人都猜到了皇帝的用意,齐王虽心急,可也不能表现得过于迫切。直到元宵佳节,皇帝宴请群臣,便趁着此次机会大赦天下。

太子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他的太子之位终究还是不保。至于是变为庶民还是罢黜为王,这个仍有待商榷。

最后赵王、四公主等都为太子说情,皇帝也知依照太子的脾性和能力,若是被贬为庶民,那无疑是死路一条。故而皇帝才将他降为郡王,回到濮阳祖地为先祖守陵。

齐王以「防止太子持守陵军谋逆叛乱」之名而请减少守陵军的人数,皇帝思量过后也应允了,除了本来的三十余人,也只给他带了七八名护卫。而太子到濮阳之地只有七八名护卫,只怕还未到濮阳便会命丧黄泉。

齐王还没来的及吩咐下去让废太子死得像意外,皇帝便又下旨让他领兵护送废太子到濮阳之地去。

齐王这才知道他这是被皇帝将了一军:他护送废太子,若废太子出事,他定然脱不了罪责。届时皇帝便会将废太子被杀之嫌疑戴在他的头上,他会让落得个兄弟阋墙、赶尽杀绝的骂名,皇帝便不会让他继太子之位。为了不让自己落下这样的口实,他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来护废太子的周全。

这可谓是一箭双雕,让齐王恨得直咬牙。

「一箭双雕?莲儿不认为这是一箭三雕?」原竟问道。

「你又做了些什么?」

「既然让齐王离京的初步目的已达到,那自然不能让他轻易地回京了。」

南莲挑了挑眉,笑道:「你这莫不是在报复他跟张宋威当年让你到临津府去而差点回不来?」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原竟从来都不是会『大人不记小人过』的人。」原竟说完,又笑了笑,「要知道,我就是小人。」

南莲掩住她的嘴,道:「不许这么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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