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伏瀮花
近在咫尺,却似远隔天涯。这是飞鸟与鱼的距离,是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深爱着你……
他温柔低语:
“倘若释不是释……我会以为,烬就是释……”
卡索一直都刻意与罹天烬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他搞不懂,他为何总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把罹天烬错当成樱空释。而这种错误在五识不断衰弱的今天,突兀地直接表现出来。但是他也很明白这两人尽管有很多相似之处,却还是两个人。樱空释行事乖戾执着,但在卡索面前从来都温顺如家猫,偶尔耍小性儿,也是一哄就好(其实越温顺的人,发起疯来越可怕!)。然而罹天烬即便是在卡索面前也有强势威压的气场。
他们二人都是自己很在意的。弟弟樱空释是自己从小一手带大的,他们兄弟二人感情好,三界老弱妇孺、飞禽走兽皆知。然与罹天烬相遇只有月余(梨落介绍的),但却好像认识了千万年。这就像是失散了几世的重逢。虽然记忆已经涤净,但刻入骨髓的思念却历久弥新。更让卡索恐慌的是,每一次罹天烬在卡索面前表现出霸道的强势时,都会让卡索自乱阵脚。罹天烬不自觉地会喜欢搂卡索的腰,搭卡索的肩,触碰卡索的身体,或者在极近的距离里,深情凝视卡索的脸,卡索每每都会有些慌张尴尬地撇开,因为他总感到一种危险的征兆,好像下一秒罹天烬就会吻过来。
是自己想多了吗?同样身为男子,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龌龊的异想,也许烬只是颇为热情……烬为了自己血也流了,幻力也大损,自己暂时还能这样正常的活着,烬居功至伟。为了自己奉献了这么多的人,自己怎么能用这么猥琐的想法把人想偏了呢?对罹天烬,卡索既愧疚又忌惮,于是只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然而今天,罹天烬毫不作伪的心痛,让卡索真切地感受到一种与樱空释非常相似的感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卡索动容了。他没有来得及思考就先做了,先说了。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切却被樱空释尽收眼底。
樱空释想着哥哥每到这个时辰都会来看他把药喝了才会离开,于是早早就满心欢喜地等着盼着,然而都过了好久却还没见人影,于是他就迎了出来。
走到花园门口,觉得哥哥不可能来这里,因为这个花园种满了哥哥最不喜欢的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无法忍受伏瀮花馥郁的香味。卡索总是说,伏瀮花的香气过于浓烈,让闻者有窒息之感。然而樱空释却喜欢这种花。是啊,多像自己啊!浓烈又绝望,让自己疯狂,也让别人窒息……想到这里,他有些失落,于是转身准备离开。仿佛专门为他刻意安排的一般,云散了,皎皎月光倾泻下来。他回身之际,余光瞥见了园中熟悉的人影。
樱空释立刻转回去,盯着园中人影,放轻脚步缓缓靠近,他被黑暗隐在廊下,园中人却一无所知。
在樱空释看来,这个场景真是旖旎香艳。卡索衣衫不整地仰于青石之上,银发闪着星光华丽散落,前襟还被扯掉一块,香肩半露,大氅也远远地被抛到花丛中。而罹天烬,则单膝跪石压在卡索身上,两只手按在卡索散乱的银发上。
樱空释顿时怒火中烧,正要上前阻止罹天烬对卡索的“大不敬”。卡索却突然伸出手抚在罹天烬的脸上(其实是在拭泪),没有一丝惊慌,还温柔以及地说:“倘若释不是释……我会以为,烬就是释……”
樱空释被这句话给狠狠地剜出了一个血洞。他刚要抬起的脚,被惊在原地,抖了一下,又落了回去。这一落下去就再没有前行的勇气。他的脑子里只有卡索的这句话,反反复复的回荡冲撞着,眼前也缭乱纷杂。他不知自己是怎样离开的,只是身体在动,而全无感知。
就这样不知在这庞大的王宫内,漫无目的地兜转了多久。晨曦微吐的时候,他终于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一推门,就看到一个人单手支头地侧倚在榻上闭目小憩。那个人已经换了一件整齐的丝袍,两鬓银丝松松地在脑后挽了个简单的扣儿,把满头秀发顺滑柔亮地箍在背后,只有几缕银丝柔柔地垂在肩上胸前。微亮的晨光洒在他身上,纯净得让所有秽物都望而却步。他美妙的侧颜苍白而细腻,不知是因为什么,微微皱起的眉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这病态的样子却更让他如朝花晨露般清丽。
卡索等了樱空释一夜,这会儿支持不住,闭目小睡。
他最近太累了,耗尽巨大的精神力量支撑自己不要垮掉,又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换取清醒。昨晚虽然被罹天烬发现,但卡索却及时化解了这一危险。当卡索说出那句不假思索的话时,立刻就察觉了不妥。趁着罹天烬心神荡漾之际,卡索扣动手指以幻力推开了罹天烬。拉起被扯破的前襟挡住自己的秘密,他转身向自己的住处走去,没有任何情绪的,淡淡的,只留下一句话:
“不想我死,就不要说出去……”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其实卡索微微拧起了眉头,但他依然没有再看罹天烬一眼,从容地离开了……
换好衣衫,卡索又来到樱空释的房间,却发现没有半点人影。他不知释去哪了,想去找,然而体力精神都透支得几乎无法撑下去,他只能坐下来等。
此时,樱空释看到这样的卡索。眼里顿时雾气迷蒙。他不想吵醒卡索,于是轻步走到卡索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