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生哥哥主动伸手握住她,还是头一遭。
和这么多天喂饭时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又能看见顾浅生这双好看的眼睛,直到这一刻,她才满心欢喜的真正觉得,原来现实中,顾浅生真的完完整整的属于自己了。
那样好看的笑容,那样专注而温和的双眼。
顾清云有些娇羞的眨眨眼睛,往顾浅生的脸看去。她面颊的热度也一点点的散去,眼中带了一点疑惑。怎么都没有了呢?浅生哥哥怎么是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顾浅生只举了一会儿手臂便觉得乏了。有些无力的将手臂垂了下去。
“浅生哥哥,你是不是累了?”房间里只能听见顾浅生有些粗重的呼吸声,顾清雪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再说一句话,只得有些不甘心的开口打破静谧。
顾浅生合了双眼,“嗯。”
送客意味明显。
顾清雪本来就性格骄纵,看见自己忙碌了半天想要救治的人这副态度,登时心里冲了一股火气,但是看见顾浅生苍白的面颊,这股火气便又弱了下去。
他今天真的被折腾的太累了,就让浅生哥哥先休息吧,反正,她们还有相当漫长的以后。思及此,顾清雪总算真正平静了下来。
“浅生哥哥,那你好好休息,我晚再来送饭。”
床安安静静躺着的人再没有给她回应。
顾浅生先开始只是想恢复独处的状态,可闭眼片刻功夫,他真的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梦里似乎有无数人在他身旁说话,周围嘈杂一片。
不能说休息的有多好,真的太累了,累到即使吵了一些也不愿意睁眼。
……
禅室的大门被狠狠的踢开,清夫人眼神狠戾的盯着那个跪坐在蒲团的身影,“你将我儿子怎么样了!”
龙头拐杖平放在身前的地面,顾戾泽的表情在此刻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了起来,他并未起身,甚至没做什么别的动作,似乎这小小的静室从未被闯入一样。
不理会。
不存在。
这就是此刻顾戾泽表明的态度。
但是清夫人从来就不是能轻易善罢甘休的人。她直接走前,一脚踢开了老头放在身前的拐杖。拐杖砰的一声撞到了一边桌案的一角。
“清夫人怎么这么急躁了。”他慢慢睁开眼,看去平静无比,也没有丝毫的恼意。
清夫人柳眉一竖,“我儿子被你藏到了哪里!”
“我一个老头子,能将人藏在哪里?着一间佛室,便是我大半时间的所在了。”
清夫人盯着顾戾泽看了良久,方才丢下一句狠话,“你若敢伤我儿子一根毫毛,顾清雪也别想活在这个世。”
“清夫人不要说笑了,顾浅生有没有事情,清夫人应该更为清楚的不是么。”顾戾泽意味深长的说着,“毕竟,母蛊可仍在清夫人那里,或者说,母蛊出事了?”
清夫人面的表情丝毫未变,“母蛊在我那里自然无事,只是担心有些不要脸的人对灵蛊动了手脚。”
可惜。
她说了这些话,顾戾泽仍然是那副表情,并没露出明显的破绽。
清夫人冷笑着告辞。
从那间禅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清夫人已经完全确定了顾浅生绝对是被顾戾泽掳走的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态度。
之前她决意去找顾浅生的时候,就是因为禅室里的那段谈话,当时顾戾泽这只老狐狸一直是咄咄逼人的样子,可现在又变作了一副万事不盈于心的状态。
分明是目的已经达成之后才会有的态度。
既然顾戾泽不说,总归还能有办法的。
她只要继续派人盯牢这个人就行了。
可是这个时候,清夫人又难免想到了琊鲅。
若有他在身边,只怕此刻能轻松的太多了吧。为什么当人在的时候,她从未想过给他哪怕一点点的回应呢。
自己怎么总是做错,被命运牵扯的无法回头。
当年是,如今也是,若不是她固执的非想让儿子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此刻只怕顾浅生也不会这般不知踪迹,母蛊也不会死,她还要思虑怎么彻底将这件事隐瞒过去。
母蛊的残尸被她又放回了之前母蛊生活的神龛之中。有母蛊的气息在,一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是始终不是万全之策。
母蛊的气息终有一天会彻底散去,那时候,只怕家族的长老都会有所感应。
而在那之前,她必须想出更好的办法才行。
所有的事情都乱糟糟的堆在了一起,清夫人今日一整天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尤其是不久之前突如其来的一阵心悸,才让她有些失了方寸,硬闯了顾戾泽的禅室。
但是似乎也不算一无所获。
清夫人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几句,但仍化不开眉宇之间的愁云。
她好苦啊,忧心顾浅生的同时,不自觉的又想到了那个还在襁褓之中就被她抛弃了的孩子,那也是一个男婴啊。
长得白白嫩嫩的,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可是长得既不像她,也不像郑灼。那又能怎么办呢,当初那个人铁了心要对别的女人负责。
这时候,清夫人几乎已经魔怔了。
她想着念着,当初要没有将那个孩子送走,若是和顾浅生一同长大了,他的血脉,他的血,是不是就能救自己儿子了?
两个孩子都不会是现在这副生死不明的状态了。
她到底是一个女人。
心思一旦转起来便红了眼眶,而现在更没有哪怕一个人能在她的身旁安慰她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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