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衫衫瞪着他,没好气,“你以为我没有看过侦探吗?!”
卫修捏捏她的脸颊,看了眼时间,拉着她起身。
“关于这件事情,我之前有个猜测,只是,需要验证一下。”
深秋的气温已经很凉了,梅衫衫畏寒,出门总是裹得严严实实的。卫修拿起她的厚外套,帮她穿好,又蹲下身,给她系靴子上的绑带。
“正好,我们一起过去,有什么问题,还可以跟专家请教。”
梅衫衫满头雾水,被他拉着出去,坐进了车里。
直到到了a城遗传学研究院,卫修还是神神秘秘的,气得她鼓着脸,不跟他说话。
出来迎接的是一个中年人,身材矮胖,戴着副厚厚的酒瓶底,对卫修很恭敬,“卫少,怎么亲自来了?这边请。”
不少研究的经费依靠捐赠,眼前这位,就是这间实验室的大金主,孙主任丝毫不敢怠慢。
晚间,实验室已经关闭,各种器材设备安静地林立,实验桌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玻璃器皿。
梅衫衫和卫修随着孙主任,去了办公室,在沙发上落座。
“卫少,您提供的这个样本,相当罕见,”孙主任热情洋溢,直奔主题,“我们经过鉴定,确认是嵌合体无疑。”
梅衫衫疑惑,“嵌合体?”
卫修捏捏她的手,“记得你上回给我介绍一幅画,提到的客迈拉,cera?”
见梅衫衫依然迷茫,他接着道,“后来我想起来,以前在书中看到过,遗传学上也有客迈拉现象……”
“就是融合不同遗传性状,嵌合或混杂而形成的个体。”孙主任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头。
说到专业,他滔滔不绝,“嵌合体在动物界比较常见,而人类的嵌合现象,多是在胚胎发育时期,在子宫中的两个受精卵,其中一个被另一个吞噬,而被吞噬的一方,并不是完全消失,而是被融合了,成为发育完全的胎儿身体的一部分。”
“这是一种比较罕见的现象,目前为止,被发现的人类嵌合体并不多,而且大多数嵌合人,可能终其一生,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其实携带着两套dna——因为多数情况下,嵌合部位可能只是一块肌肉,一片皮肤,或者一颗内脏,不会引起注意,也就无从发觉。”
“然而如果嵌合部位很重要,比如大脑,那么就有很大几率,会智力低下,也可能引发幻觉,或者一些精神上的不稳定。”
“另一种,像您提供的这个样本,嵌合部位在生殖|器官,那么,这位男性所生下的后代,遗传的就可能是那个被融合的胚胎的dna,而不是他的。”
孙主任很会做人,绝口不提所得到的样本的身份,也不多加以猜测,只从科学的角度分析这一现象。
梅衫衫终于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卫修的祖母,当年其实怀的应该是双胞胎,然而发育成熟的胎儿只有一个,也就是卫永言。
只是,那个双胞胎兄弟没有消失,而是与卫永言融为了一体,并将自己的基因流传了下去。
“顺便一提,”孙主任补充道,“有研究表明,这类嵌合人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会有生育力低下的情况存在……”
走出研究院,梅衫衫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太匪夷所思了,遗传,还真的是很神奇啊。”她喃喃道。
晚间起了雾气,缥缥缈缈的,路灯洒下黯淡的橘色光线,穿不透薄雾,只见一团团朦胧的光晕,让这个蒙着白纱的世界,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卫修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给她温暖。
“是啊,这么神奇的事情,有谁能想到呢?”
他呼出一口气,“我大伯是a型血,那个消失的双胞胎,大概也是a型血,所以我才是a型。”
“车祸后,我需要输血,卫永言想必是那时发现了端倪。他应该还秘密做了亲子鉴定,结果自然是——我们不是父子。可想而知,他以为母亲给他戴了绿帽,所以才会视我为眼中钉;又碍于所谓的男性自尊,不愿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绿帽,把事情深藏心底。”
“这种事情捂在心里,会变成心魔。”卫修笑笑,“他不想让人知道,想毁了我,可没能做到,我又回来了。每次看见我,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看见一个活着的耻辱,控制不住骂我几句,发泄一下,大概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了。”
梅衫衫叹气,“真是可悲又可恨。”
可无论如何,拿一个无辜的孩子撒气,难道就很有男性自尊吗?
过度膨胀的自尊,通常在本质上,不过是源于自卑罢了。
卫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嗤地笑了一声。
“……什么?”梅衫衫不明所以。
卫修憋着笑,“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啊?”梅衫衫追问。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嘛。”故意学她。
“……”
梅衫衫顿住脚步,扯住他的衣领,凶道,“莫名其妙笑什么笑?快点说是什么!”
卫修看着她,猝然低头,飞速地在她唇角偷了一个吻。
身旁,路灯洒下朦胧的光线,她莹白的小脸如同散发着淡淡的柔光,澄澈的盈盈眼波中,倒映着的,满是他的影子。嘟起的唇娇嫩饱满,像是在邀请他品尝。
他再次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