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多错误处?”

她眉头一皱,要知道,平常府中这些账务都是她在管,她管家多年,这账本都是管家做好才交给她的,她能够找出来几处,故意留着,已经是不易了,她竟然找出这么多处?

“你不会是乱蒙的吧?”

邬氏说着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账本,将这账本拿起,翻开第一处安秀儿做记号的地方来,仔细看了一眼,见并无错处,眉头便是一皱,“你过来,此处有何错处?”

安秀儿心中有些忐忑,缓步走向前去,在邬氏的身边行了一个礼,往账本上瞄了一眼,脸上便露出笑来,道:“母亲,这里鸡蛋的价格不对,在我们乡下,这鸡蛋不过是一文钱一个。”

“乡下是乡下,这郡城能够跟乡下相比吗?”邬氏身后伺立的大丫头当即说道。

“这位姐姐稍安勿躁,我还没有说完呢。”安秀儿不疾不徐,缓缓说道:“因为这,让我起了疑心,我前些天特地在街上问过了,这郡城的鸡蛋市价不过是一文钱一个,买鸡蛋的老板还说,若是我买的多,还有便宜,此处记账是一个月前的,正好当时卖给我们张家的就是我找的那个老板,他手上也有一本账,上面记载的却是八文钱十个。”

安秀儿说着笑了起来,“相公说了,这账本是母亲给我的考验,我想这处肯定是母亲故意留下来的了。”

邬氏脸上隐约有些怒气,这处当然不是她的考验了,她一个贵妇,从小便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鸡蛋的价格?在她看来,不过是两文钱的小事,她根本就不会去过问。

采买处油水的事情她也知道,但是当做安秀儿的面被撕开,这相当于是在打她的脸,让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几个鸡蛋的事情也这么较真,果然是小地方来的。”邬氏身后的大丫头又开始说话了。

“事情没有大小,没有对错。”安秀儿几番被这小丫头苛责,心中也有些生气,心道,虽然我是乡下来的,但是我至少也是个主子,你毕竟是个丫头,却这般没礼貌,想必这也是邬氏授意的。

“听闻母亲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钟灵毓秀,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果真是十分的有礼貌。”

邬氏哪里听不出安秀儿是在说她身边的人没礼貌,当即便呵斥了身后丫头一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春红你不知道就别乱插嘴。”

“是。”既然邬氏开口,这丫鬟自然是不能够再插嘴说一些什么了,只能够闷闷的闭上了嘴。

邬氏再往下翻,只见她找出来的错误都是一些芝麻谷子的小事,但错了便是错了,翻完第一本,她已经是大怒,当即让人去就将采买铺的何管事叫了过来。

何管事不知道发生何事,匆匆而至,刚一进门,便被一个东西劈头盖脑的砸来,他一看是一本账册,连忙诚惶诚恐的跪倒地上,刚刚捡起这账本,还没有来得及翻看,就听到邬氏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何管事啊何管事,枉我对你信任有加,却不想原是我张家的蛀虫!”

“老夫人何出此言,小的为了张家一向是尽心尽力,从不贪墨,此间一定是有所误会了。”

何管事身子较为胖硕,四方的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忠厚老实,可是明明他错了,却仍旧是狡辩,让安秀儿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些东西,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起来老实的人,不一定真的就老实了。

“好一个尽心尽力,从不贪墨!”

邬氏冷笑连连,“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以为我深在内宅对这外面的物价就一无所知了?我告诉你,我特地让人去外面调查过这些物价了,本想给你一次机会,却不想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事,到了如今,还不肯认错,真当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等奴才,我张家也是容不下你了,只能叫来牙婆,再将你卖去,看能不能卖出一个好价钱,如若不能,我张家还有庄子若干,石矿、铁矿若干,你去那里发挥一下你的余热倒也是不错。”

邬氏的声音渐渐的平缓了下来,丫鬟递上茶杯,她拿起杯盖轻轻的扣着杯口,细微的响动让人心中莫名的慌张,何管事只匍匐在地,不住的磕头:“老夫人,我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您就原谅小的一次吧,我保证绝不再犯。”

“我不需要你的保证,我叫你来本就是给了你机会,谁到你竟然还想要蒙我,这两条路,你自己选一条吧。”邬氏淡淡的说道。

“老夫人,求您原谅我这一次。”何管事不住的磕头,最后竟然将目光放到了安秀儿的身上来,涕泪俱下,道:“大夫人,求您开开吧。”

安秀儿人微言轻,虽然挂着一个大夫人的名头,但是在这张家,除了身边的那些小丫头之外,并没有人会听她的,邬氏更是恨不得要将她赶走,更加不会听她的话了。

这何管事,真的是病急乱投医。

只是,他毕竟是四五十岁的人,卑微的跪在这里恳求一天生路,让安秀儿的心中也有所不忍。

“母亲……”她向前一步,低低的叫了一声,还未开口,邬氏的便驳了她的话,“你别忘了,这处错误还是你发现出来了,既然发现了错误,那自然就是要改。”

“来人,将这何管事给我拉出去。”邬氏一挥手,便是决定这何管事的命运。

安秀儿心有戚戚焉,不得不说,邬氏这一首杀鸡儆猴玩的极溜,想必以后这个采买处再想要贪墨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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