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溪听得出他一语双关,推了他一下,撑着手望着池塘出神,身子渐渐靠向赵渊,不一会居然睡着了。醒来,他发现脚边不知何时多了一盆水,还有一盒用了一半的香皂,而大蒜的活,已经干完了。因为大蒜的味着实很重,轻易无法除去。
赵渊有时候心思特别细腻,细腻每一件小事都让人感动,有时候又大大咧咧,仿佛一切和他不相关。林文溪忽然问:“赵渊,你真地是因为婉馨的那个理由,才主动接触我的?”
赵渊知道林文溪的意思,懒懒靠着躺椅,慢慢摇晃着,只觉得漫天的星辰都在随之起舞。
“是你主动招惹的吧?要不是我帮你,郑凯说不定第一天就拿你当开学祭旗了!”赵渊说。
林文溪别过脸,有些不好意思,这件事,已经成了他心底的小秘密。记得好像做过一件什么事,应该招惹到那个少时的伙伴,以为他会生气,不料他竟说:“我爸爸说,喜欢穿红衣服的孩子,性格都很火热,不会计较小事情的。”林文溪看见赵渊挂在床头那件火红色的球衣,竟莫名代入了这话。对于这话的确信,本身就没什么逻辑性,林文溪素来不是有逻辑性的人,所以,赵渊的事后不计较,却更让他确信了这一点。
“那你不应该好好教训我吗?”林文溪又问,随后低下头说:“反而……对我。”
赵渊不知如何回答,不再摇晃躺椅,他自认做事素来有分寸,进退得当,却在林文溪身上大大小小不知栽了几个跟头,譬如蹲下帮林文溪系鞋带,譬如抱着林文溪睡,帮林文溪煎鱼,然后一路留下两人独有的事情作为记号,还有冲上去打城管,也还有,近乎自然而然地跟了林文溪来这穷乡僻壤,为的却是林文溪从未许下过的承诺。
“我们之间,现在还需要说这些吗?”赵渊问。
林文溪顿觉平时素不惯儿女情长的赵渊,偶或吐出的惊人之言,虽则简单,却真真是一片情长皆有,尽在不言中。
夜终归深了,朱紫萍的父母拿了电筒来寻他们去休息,他们对林文溪感激得无以表达,乡下人憨厚,一个劲只夸着读书人好,懂事,善良,夸得林文溪不好意思,赵渊却硬又添油加醋把林文溪的一些小事说出来,俨然林文溪成了做好事不留名也不写日记的。
赵渊坐在几乎水汪汪得处处都要溢出水来的林文溪身边,已然如坐针毡,此刻蒙大赦般,匆匆收拾好,将房门关上。
深夜清凉,褥子有些微潮,月光洒过轩窗,落在窗下的雕花木桌上,风把糊着窗户的油纸微微吹动,赵渊张开单臂,舒展身体,笑着说:“如此良辰美景,是不是要借个肩膀给诗人发挥发挥。”
见林文溪毫无动静,才看见,月光如水洒落,林文溪恬静的笑容,像极了白日路边偶然见到的紫丁香,期待着,享受着。
浙源双臂交叉放在脑后,默默地注视着月光勾勒下,林文溪的轮廓,久久才能睡下。
明日,朱紫萍让云澈过来请林文溪和赵渊一起小酌。
林文溪当天听到了一段他所听说过最曲折的爱情故事,关于云澈和朱紫萍。
第83章 (一言难尽)五年契阔有情人
朱紫萍和云澈是在大一相识,音乐学院。郎才且貌,女貌且才,在那样风月相关的年纪里,一场浪漫的邂逅,一场突如其来的樱花雨,他们从未相见过,彼此从不熟识,从未说过话,却不约而同牵着彼此的手。
不用任何语言,不经任何介绍,只是初次在校园里碰见,却自然而然牵着手,没有一丝的尴尬,纵使朱紫萍从未和男生牵过手。
第一次的相遇,原本就是久别重逢。
两人似乎前生有缘一般,从此被命运牢牢包裹,一起走过一段又一段长路。他们打算毕业就结婚。
朱紫萍含羞将云澈先带回自己的家。不知是云澈带的礼物太贵重,还是他的优雅谈吐无法掩饰身上的潢潢富贵气息,朱紫萍的养父母不约而同提出反对。从不反抗养父母命令的朱紫萍第一次离家出走,只身远赴云澈那句“我和我所在的城市,等着你来复苏生命”的约定。
朱紫萍知道云澈家境殷实,却不想和自己简直是云泥之别。看到云澈家里的西洋豪宅时,当她看到那些衣着高贵的那些花园忙碌的佣人时,她再看看身边满脸纯净的男孩,脸色阴晴不定——他从未告知自己,他的家世,原来是这般显赫,他的出身,竟然如此高贵。
云澈是如此相信朱紫萍,知她不会因为两人的家世而移情易性,更知道她就算面对自己的父母,也能得体自如,因为在她心中,他父母的身份,从来只是未来老公的父母,是她以后的公公婆婆而已。
云澈的父母看到朱紫萍气质不凡,容颜俱佳而且知书达理,自然喜欢不禁,但当问及朱紫萍的家世时,云澈制止了。朱紫萍却一脸坦然地告知了自己的两姓家庭,生父母,养父母。
长辈们还是十分盛情招待了朱紫萍,但是云澈晚上却未能陪伴朱紫萍休息。
朱紫萍知道自己离家出走,剩下的,只有云澈了。让云澈父母接受自己,需要时间,所以,她很耐心地等待着。
然而朱紫萍没有任何机会去做家务,做饭菜,她拿手的所有事情,都有人代劳,一片心意只能每每在月夜晚上,独自弹奏和心爱的人一起最爱的合奏——云澈的父母似乎绝不给任何晚上他们独处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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