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不是没有想过,这或许是曦冉故意为之。但总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一方面判他监-禁,一方面又担心他在狱中的安全——无论怎么看曦冉都不像是如此矛盾的人。
不过,没有以上这些麻烦,倒不是说砂堡就变成了怡人的风景胜地,光是风沙侵袭已不是人人都能吃得消的,而且在这个地方,能将牲畜卷上天空的大风一日之内要刮两三次,而那些叫人睁不开眼睛的小风,则从来都没有停歇过,简直数不胜数。
尽管砂堡好歹也是一个堡垒,但可惜被风蚀腐化的相当严重,要找到完全避风之处乃是痴人说梦,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天之内根据不同风向数次更换藏身地点。
白族在这个世界上处境艰难,每一个成员在适应环境方面都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没有用太长时间,小白二人已经大致摸索出了砂堡附近大风的规律。
此刻,小白正坐在一块相对坚固的断壁墙根,比起别处呼啸的狂风,这里简直算得上是一个避风港。
至于阿岚,耐不住口渴,决定去取一点水来,并不在此。
当曦冉在墙头降落而下的时候,小白没有回头,但他从投射下的阴影中判断出来人是谁。要说的话,也真是相当不可思议,光线将曦冉的影子拉伸的都变了形,实在没有半点儿可供推测的依据。
但毫无道理的,小白就是知道,甚至于肯定。
“你来做什么?是不是后悔了,认为我这样的人即便是关在这个不毛之地也照样是个隐患,索性还是杀了干净?”皇帝莅临,但小白丝毫也没有起身相迎的打算。再说了,他只是被迫留在这里的囚徒,而不是此地的主人。
曦冉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连真正的照面都还没有,冷不丁听见这么一番阴阳怪气的话,当真万分搓火。
为了避免真被激的下了杀手,曦冉面色阴沉的在墙头坐了下来。红色的长发与黑色的衣袍被狂风鼓动,联合成了一张艳烈的旌旗。
事实上,充满□□味的话出口之后,小白立马就后悔了,纵使他控制不了自己充满恶意的揣测,但私心之中还是忍不住抱有最后一丝期盼——曦冉这个时候过来,难不成真的在担心他?就算以妖兽的身体素质都很难在砂堡生存,说不定曦冉已经后悔自己当日的宣判了。
侧耳听了一会儿,除了风声,便是衣料鼓动的声音,小白没能听见曦冉主动说出一言半语。好吧,他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冷场完全是自己态度恶劣才造成的。
“之前你去风钩山颁布奖励,那个时候我还可以好酒好菜招待,可是在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憋了半天,小白才憋出这么一句话出来,听起来依旧与动听无缘,不过态度好歹缓和些许,不再那么冲了。
自从在祭坛上将这小子救下来开始,曦冉可以说眼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哪怕不是故意为之,也难免带上几分纵容小孩子的情绪。
面对一个年龄比自己不知小了多少的人类,曦冉怒火再盛也不可能真正表现出来。
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远,曦冉跳下断墙走到小白身边,他也不嫌弃满地黄沙,挨着小白坐了下来。难题没有解决,彼此隔阂当然没法消弭,但曦冉自认已经在尽力缓和。“小白,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朝廷已经发现风钩山的兵器库了。”小白不是询问,对此确凿无疑。从他获罪的那一天开始,便知道事情的发展将逐渐超出他的掌控,而且会越来越糟。
曦冉长长一叹,自认都快忧愁而亡了。“说实话,我真的被吓着了。关于风钩山新发现铁矿的事,在魅疏老头来告诉我之前,我已经知道了,但我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原本想着,你悄悄开采一些铁矿出来,制造一些必要的……唔……兵器,随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会主动将矿脉上交朝廷。至于你的那些小动作,只要不过分,都是可以一笔揭过去的。”
小白怔住。确切的说,在他听说曦冉一早便知道了新矿脉的事,脑子当场便是一懵,嗡嗡作响。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白又忍不住嘲笑自己的天真。
其实只要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想一想便能看明白,曦冉预先知道原本就在常理之中,他若是不知道那才真叫反常。难道还能指望皇帝陛下只会高高端坐于庙堂之上,天下的大事小事都等着臣子禀报吗?真当皇帝手中的那一支暗队都是摆设了。
小白只觉得自己可笑,在东窗事发之前居然还一直在乞求,新矿脉的事情能够瞒的越久越好。
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情绪,胸口像是顷刻之间被塞进一块坚硬的石头,不上不下,堵得他无比难受。即使他料到接下来曦冉所言肯定不符合自己希望,但还是只能梗着脖子继续听下去。
“小白,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事能做,又能做到怎样的程度,你向来都很会拿捏分寸。铁矿意义非凡,你不愿放手也可以理解,但你应该晓得那是保不住的,如何在不引起朝中众臣反感的前提下获得最大的利益,才是你应该考虑的。”
曦冉声调和缓,甚至可以说是轻飘飘的,可是依旧能让唯一的听众听见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当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或许周围呼啸的狂风原本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我一直以为,你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