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艳文微讶,“还有第三点?”
“是。”
夸幻之父起身,史艳文不解地看着他推开楼门,捡起了墙角的石琴,看了眼史艳文,十指忽紧。
琴身龟裂,眨眼崩碎。
碎琴砸地,气氛骤沉。
“……”
杀意?
没有
警告?
不是。
史艳文勾了勾唇角,是试探。
“可看出来了?”
“艳文见识狭隘,仍旧未明。”
夸幻之父随手吸起一品木琴,将之递到史艳文手中,道,“解锋镝既说从我这里得不到无损的利益,那我就给你无损的利益,我送他三份大礼,也送你三份大礼。”
“不会日后讨要报酬?”
“哈,”夸幻之父走出了琴楼,平地刮起的风让史艳文看不清前方,只有庞然如山的虚幻影子,消失在眼前,耳边,是夸幻之父久久未散的张狂声音,“这是第一份礼物,将沾有欲寻之人气息的物品置于琴边,琴音自会指引你该去之地,且收好罢!”
去时愈久。
史艳文松了口气,解锋镝说他自负,果然不错。
夸幻之父一定怀疑他有其他目的,所以碎琴以试。又以“看在解锋镝面子上”这个理由送他三份大礼,不向史艳文讨要报酬,哪里是什么大方,分明是胜券在握的自得。
昔有枭雄曹操,留下千古名句,“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夸幻之父静坐高台,就搅得武林风起云涌,也算是个枭雄了。拉拢,才是掌握人心的关键,与有能而无仇之人为敌,哪是枭雄才会做的事情?
“果然,”史艳文又有些好笑地摸摸自己的脸,“因为太年轻,所以容易让人放低戒心……好的皮相果真要占便宜些啊。”
不过,这样是不是有些为老不尊?
“而且……”史艳文化出道人赠予的琴,两琴并列,一者古朴无华,一者玲珑剔透,又化去碧琴,盯着那品木琴发起呆来,苦笑低喃,“即便知道要寻之人是谁,你也帮不了我啊。”
他孤身十一年,一应行头有屈世途给的,有道人给的,有儒门给的,连一身血肉都是建木重组天地凝结的,除了灵魂,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属于九界的了。
无根浮萍也比他好上许多。
“唉。”
无奈叹息,史艳文抱起木琴,走入云中。
鸟儿衔着枯叶落在檐上,枯黄的叶片蜷缩在一起,叶柄上还有指甲盖大小的虫子在蠕动。豆大的眼珠子转了转,鸟儿扑棱两下翅膀,尖喙一瞬啄去了软虫,又默默飞进了横梁。
碗大的鸟窝十分与众不同,像个坟墓一样倒扣着,什么装饰也没有。
它不需要装饰。
那支撑鸟窝的木枝有暗淡荧光,填补缝隙的泥土散发异香,尖喙啄出的纹路让人一眼看去有目眩头晕之感。横梁之上的小小空间看起来很普通,可这些东西聚在一起,就让这普通之中多了几分特别。
“这是什么鸟?”
“不知道,昨晚突然飞了进来,也不知哪里来的。”
“这鸟窝很特别,是屈世途的手艺?”
“不是,”原无乡仰头盯着里面的鸟儿,羽毛上的黄色似乎比昨夜明亮了些,“它自己带来的。”
倦收天哦了一声,“一晚上就搭好了窝,真不简单。”
原无乡晃着手指,“非也,我的意思是,它自己,把自己的窝给背进来的。”
“……背?”
“驼在背上,穿过结界,越过城墙,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五指成抓在手心一按,原无乡做了一个“扣”的动作,“落在了横梁上。”
“你是说……搬家?”倦收天微愕。
“是‘搬家’,名副其实,”原无乡笑了笑,“还有个有趣的地方,你且看好。”
原无乡从盘子里挑了颗花生米,轻轻往坟墓似的鸟窝一掷,这一掷虽然没用内力,但力道也不小,若是打中了鸟窝,恐怕会直接将之掀飞。可那花生米才到鸟窝边缘,倦收天就看到鸟窝往旁边飞速移动开,花生米几乎是擦着边缘飞过。
原无乡还不停,接着连扔了三颗,每颗都被岌岌可危地避开。
“哈哈哈,看见了吗?这小鸟儿可不简单啊。”
速度快得异常,当然不简单,倦收天皱皱眉,“这鸟儿偏偏将家搬到了不动城,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的确巧合,”不动城设有结界,身负武功的成年人都不见得能无视结界出入,何况一只鸟儿,“我问过其他人,连赤龙影都没见过这样的鸟儿,但看它很有灵性,又不舍得驱赶,现下屈世途又不在,还是等解锋镝回来再做决定吧。”
解锋镝?倦收天摇头叹息,“只怕他回来后,该是没心情在意这只鸟了。”
“……说得也是,”原无乡停下了投掷花生米的动作,“素还真将续缘护得如此严谨,十数年不让他踏足江湖,没想到续缘还是身受无妄之灾,甚至险些丧命。解锋镝就算失去记忆,护犊之情犹在,也不见那青年主动上门认错释清缘由,说不得……”
“解锋镝应该会在私下里去一趟儒门天下吧。”
“是啊,可古原争霸与一页书、风之痕,甚至是夸幻之父……啧。”
“我倒觉得这件事很好解决。”
“嗯?”
“不是还有史艳文吗?”倦收天笑了笑,“屈世途不是说龙首曾帮助过他?让史艳文以道谢之名,先行前往儒门调解,了解事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