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有老人家持着一捆用稻草秸捆成的草靶,上面一串串裹着又红又薄糖浆的大山楂,不等闻溪开口,楚澜便去买了一串,递给闻溪。
闻溪没伸手接,任他拿着那串糖葫芦,凑过去咬了一口,刚咬下去的时候脆脆的,带着丝丝的甜味儿。
咬到山楂时楚澜问他:“酸吗?”
闻溪呲牙咧嘴道:“甜的。”
楚澜笑道:“再吃一颗?”
卖糖葫芦的老人家站在后面,面无表情,看着楚澜拿着糖葫芦喂给闻溪,心道这两人看上去气度不凡,原来是两个小傻子。
直接把糖葫芦给人家不就好了?干嘛这么费劲地一个举着一个凑过来咬。
真是不明白。
平乐公主坐在轿子里,手掌翻过来覆过去地看,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难道是因为母妃出自将门,所以她才会这样的吗?
难道哥哥当初也是这样的?才会一声不吭地跑去边关了。
小姑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反正这不是什么坏事,她以后碰上那些讨厌的人,也不用害怕了。
“公主,到了,先回汀兰殿吗?”轿子停了下来,外边侍女细声问。
楚悦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不用了,去御花园。”
御花园湖畔种着一片桃林,此时正是桃花盛放之时,登台观景,清风徐来,水波湛湛,还能看见碧波旁绚烂粉黛的桃花,像是延绵不尽的朝霞,前几日二皇姐同她提起,她正想去看看。
她没沿着石子铺好的小路走,从桃林进去往往观景台的方向走,花枝含露,开得正浓,楚悦却顿时停住脚步。
身后跟着的贴身宫女杏儿尚未开口,便被她示意不要出声。
方佑予正好同一个漂亮的小宫女调笑,举止亲昵,楚悦心中嗤笑一声,真仗着贵妃受宠方家得势就把宫中当自己家了?
她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往他小腿上一扔,然后拉起杏儿便跑,她自小在这儿玩,对这里极为熟悉,杏儿被她拉着气喘吁吁地跑到观景台,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公主你怎么跑得这样快。”
两人想起方佑予刚刚那声惨叫,相视一笑。
楚澜和闻溪二人吃完了糖葫芦,便到了万丛书肆,闻溪挑了些游记话本,想看看大楚的风土人情,便和楚澜闲逛着,用完午饭便回客栈去。
楚澜皱着眉:“住王府不好吗?”
闻溪垂眸:“毕竟我还要参加春闱,还是不过多打扰了。”
楚澜负责此次春闱,两人还是避嫌为好,虽然好像几乎避不开……
楚澜点头:“那春闱之后便可以住王府了?”
闻溪:“……”你很会抓重点嘛。
楚澜说送他回客栈,两人便闲闲地往那边走,走过从八角街出来的石桥时,却突然下起来大雨。
雨势很急,不断打落在河面上,楚澜拉着他从桥上往回跑,四周都是矮矮的百姓平房,两人只好跑到最近一处人家的青瓦屋下避雨。
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来,形成一道雨帘,楚澜忙伸手将站在靠外一侧的闻溪拉到自己身边,两人挤在一起,勉强才能使雨水不打在身上。
春寒料峭,楚澜清晨出门上朝时披了一件薄薄的披风,可挡雨御寒,因而他的外袍还是干燥的,水珠顺着光滑的披风一颗颗砸在地上,变成碎开的水花,溅落在闻溪衣角上。
他见闻溪的衣衫被雨水打湿,冷风吹过来很是寒凉,便要将披风脱下来裹在闻溪身上。
楚澜:“你还生着病,别受寒了。”
闻溪推辞道:“不用了。”
他一张光溜溜的床,每天都不穿衣服,真的不怕冷。
反观楚澜一身轻薄的衣衫他才忧心,平常身强体壮不容易生病的人万一生病,肯定是病来如山倒,还是注意一点为好。
楚澜不容他推辞,闻溪只好退让一步:“一起穿,行吗?”
楚澜嘴角勾起,仿佛就等着他这句话,将人揽入怀里,用披风将闻溪裹住,三寸之遥的屋檐外冷雨交加,而楚澜的披风中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个世界里相依取暖。一
楚澜伸出右手给闻溪轻轻拂去头发上的雨水,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暖意:“从前在战场上时,我们经常夜间埋伏在山中,边关的夜里极冷,冷得有些兵冻伤了也察觉不到,两个士兵便是像这样挨在一起取暖的。”
闻溪低低应了一声,心道你们两个兵也是一只手放在别人腰上取暖的吗?
雨势渐停,琼都的雨说来就来,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楚澜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搂住闻溪的手,将人送到客栈楼下,分离之际还叹了口气。
闻溪听到背后那人的叹气,好笑地转过身:“突然想起来,我画了把扇子做为回礼送给你,我去拿下来。”
楚澜连忙道:“不用,我随你一起上去拿便是。”
闻溪推开门走到木桌前,昨日的笔墨纸砚还未收拾起来,扇子放在桌子上已经晾干,竹扇扇骨古朴结实,上面画着一片浓浓淡淡的翠色山峦,两岸的山夹着一条波光粼粼的大江,江水上浮着一叶扁舟。
楚澜嘴角勾起,接过扇子轻抚着留白处,笑道:“我觉得少了点什么。”
闻溪疑惑地看向他,楚澜抬手拿起桌上的笔,蘸了蘸砚台中的墨,将笔递给闻溪。
“写句话。”
闻溪握住笔:“写什么?”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闻溪握住笔题下字,楚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