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这两个男人……”
众人窃窃私语摇头叹惋,谁也没发现,皇帝脸上的笑容已然尽数退尽满目肃杀,他就那么看着季然跟陆臻惜惜告别,目光却仿似正透过两人望向不知名的虚空。
还是旁边的白沐颜小声提醒,皇帝这才回过神来。
“朕等诸位凯旋而归!”
皇帝这一出声,众将士举乾呼喝,声势如虹。
众大臣停止了议论,陆臻跟季然也从沉浸的结界里回归现实。
“我走了。”陆臻深深凝望着季然。
季然替他重新绑了下披风带子,半晌微笑点头。
陆臻的手掌落在季然肩头,重重捏了捏,这才毅然决然的转身而去,紧随赵刚孟良之后,翻身上马掉头而去。
浩浩荡荡的大军紧随主帅,马蹄翻飞,裹挟漫天尘土飞飞扬扬,迷了众人眼。待尘土落下,前方的军队已然行去将远。
一直到军队只剩下一个细长移动的黑点,皇帝摆驾回宫,众人打道回城,季然都始终静立原地,仿似脚下生了根。
“季大人,还不走呐?”
闻声,季然有了动作,转过身,便见白沐颜跟赵煜站在身后。
“季兄,人都走看不见了,咱们回吧?”赵煜同样心系父亲,心里其实也挺不好受的。
季然点点头,这才跟随两人一起回了城。
“时候不早,季兄应该不用再去农教司了吧?”回到城里,赵煜在路边摊儿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分了季然半包,边吃边问。
“不去了。”季然拿着半包糖炒栗子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打算带回家给孩子们吃。
白沐颜在一边道,“行军打仗,粮草补给必须及时,季大人后续怕是还有的忙。”
季然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实在是对这话题提不起兴致。三人在半道就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季然将带回来的半包糖炒栗子给三孩子,掉头就回了房间,这一进去,到晚饭都没有出来。
下人们也看出来他情绪不高,识趣的没有上赶着打扰,还是陆婉雪实在怕他饿着,自己动手熬了锅莲子粥给端着送了过去。她也不喊,轻轻的推门进去,放下碗再默然离开,但那碗莲子粥却存在感十足,哪怕隔着屏风,香气依然萦绕鼻息。
季然笑了笑,干脆放下账本绕过屏风走了出来,在桌前坐下,捏着调羹便吃了起来,暖暖清甜的粥滑过咽喉,原本低落的心情也被熨帖的好了起来。
吃完粥,季然也没等人来收碗,自己拿着就出去了。
一路走去厨房,刚放了碗出来,就见老刘追着个黑袍人跑了过来。那黑袍人身形颀长,健步如飞,从头黑到家,行走间便裹挟着十足的压迫力,气场很是肃杀强大,头上罩着黑纱斗笠看不到脸,季然不知来者是谁,便干脆站在原地没动。
那人却是不管老刘的阻拦,隔着庑廊似乎是朝季然这边望了一眼,脚步微顿,随即就径自朝季然走了过去。
“季大人。”那人在距离季然五步远的距离站定,拱手一礼,开口的声音很年轻,也很好听,磁性清冽,就像是被冰冻过的羽毛撩过心尖儿,激爽到颤栗,充满了神秘的蛊惑力。
“你是什么人?”季然被这人声音刺得心悸,暗暗吸气才压下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惊肉跳,神情不由自主的便带上了戒备。
那人却道,“你心心念念之人。”
季然嘴角一抽,心道哪里来的神经病,心心念念,自己心心念念的难道不是陆臻吗?这是哪里来的江湖骗子故弄玄虚呢?
“不请自入,阁下可当真无理。”既然对方不肯抱上名头,季然也就懒得客气,当即冷下脸来,“遮遮掩掩不以真面目示人,你是见不得人么?”
那人轻笑一声,张口就是一串生辰八字。
季然听得一愣。
随即那人又说了一个熟悉的日子。
季然骤然色变,惊疑不定的瞪眼看着来人。
“你……”
“季大人,可真是性情中人,管它黑白始终坦荡啊。”那人打断季然,似乎觉得很好笑,就那么自顾笑了起来。
季然却被那笑声激得头皮都炸了,好不容易才绷住气场,对战战兢兢立在一旁的老刘点了点头。老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却有些不放心,所以就算明白季然是在让他退下,也没动,竟管很怵那黑衣人,但还是护主心切占了上风。
季然将老刘的衷心看在眼里,心里熨帖,却还是不得不将人遣退。
“老刘,你退下。”
见主子发了话,老刘竟管还是不放心,但也没敢忤逆主子的意思,躬了躬身退下了。
等老刘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季然这才看向黑衣人,“现在,可以露脸了吧,巫师大人?”
能张口说出季然的生辰八字和死卒年的,除了当初御书房的几人,就只有匈人巫师了。季然表面淡定,实则却已然绷紧了神经,浑身戒备更甚。
“不用这么紧张嘛。”巫师走到季然身前,忽然倾身低头贴着他面颊嗅了嗅,“我们回戈人,向来是很友好的,在下不远千里而来,季大人就是这么待客的么?”
竟管隔着面纱,季然还是被巫师突然贴近的动作惊起一身鸡皮疙瘩,浑身僵硬,甚至生出种被毒蛇吐信舔了一口的恶寒感来。
季然好悬才强撑着没有腿软,强自镇定的反讽道,“你们回戈人做客,都是这么蛮横无礼的吗?不请自闯,可不是什么为客之道。”顿了顿却是话锋一转,“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