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哪了!”陆晨霜几乎想召剑追出去抓人。
“十日之前吧?有追风鸟传来玉笺,里面是一道‘剿虎安民誓’。大师兄你不在,二师兄就拆看了。”小九回想道,“他那天正好刚回来,看完过后连房门都没进,拿着玉笺就走啦。”
“誓”是仙门百家合力剿邪的一种通传文书。
某处有了妖患,若是当地有像贺家这样的大家族那还好,小毛病能自己料理料理,遇到大毛病至少也有人脉钱财,能放消息出去请回高人降妖。但毕竟不是处处都有灵脉,也不是处处都有修仙的家族,那没有的地方怎么办呢?受灾的百姓先是会尽量朝离得近的仙门请愿,若这仙门派人来了还是除不了那祸患,仙门中人便会酌情发出“誓文”。
誓之传,为天下苍生,为拯救黎民,为斩妖除恶,为大道正义。
说白了,就是此回遭灾的都是些贫苦百姓,求神不灵,官府不管,走这一趟没什么赏钱可拿。我虽力有不逮,但不能见死不救,这件事我一定会管到底,也请你家看在咱们同为仙道中人的份儿上,派人过来帮个忙。
临近受灾地的仙门之所以除不了那祸患,极有可能是自己本事不行。既然一整个门派都拿不出个像样的高手来,那自是没什么名气的小门小派,怎可能喊得动天下高门呢?所以,誓文写得如何,对能不能请得到高人至关重要。
文里需写清楚,在何地发生了何种异象,我们先去打探过后猜测许是个什么东西,经过了一场怎么样的战斗,最终败于何种招数之下;再写当地百姓如何水深火热、艰难困苦,救人除妖胜造七级浮屠,刻不容缓;最后写现请天下英豪于何年何月何日汇与何地,共同商讨怎么应对。情况不可写得过于夸大其词,但更不可为了招人前来相助而避重就轻,否则仙门低估了妖邪实力,派了年轻的弟子有去无回,那么发誓文的这一家也逃不了干系。
誓文与普通信笺不同,不是一式誊抄个几十份同时发出,而是一家家传阅的。门派的管事看过后觉得这誓写得有理,商量过后愿意出一份力,就在下面署个名字,并把誓文传给下一家。
署了名即是同誓之意,在约定时间也就必须安排人手到场。
传这誓文的顺序亦有讲究,通常有两种传法。一是从亲近交好的门派开始传起。我传给我相熟的,我相熟的门派再传给他相熟的,这样誓文后面跟署的名号越多,往后再看到誓文的人也就越踏实,那么多叫些帮手来便不是什么难事了。
第二种传法则恰恰相反,用于凶险危急非常之情况,是直接将誓文递到天下名门面前,或是传至有解决此类妖邪先例的门派。
这并非不讲规矩、没有道理,而是术业有专攻。譬如遇鬼魇作祟,无量有一法以桃木为媒,专驱邪秽,无论何种厉鬼邪魂,阵成则鬼魂立散;再譬如遇海妖之祸,人们多求于东海栖霞派,他家门派就漂在海上,自然也有非同寻常的避水除妖之法。
谢书离好歹算是去干正事,陆晨霜气消了大半,问小九:“誓文里已署了名的,都有谁?”
“已有许多了。”小九想想,“我没太注意看,只记得有无量山派,他们的那个门印,印了好大一块朱砂。”
时至今日,尽管修仙界的列位座次有了明眼人心照不宣的微妙变化,但“无量山派”这个名号仍是响当当的。有他们的门印在,凡是见了那誓文的门派如无意外应当大都署了名。去得人多,陆晨霜也放心了许多,顺口一问:“无量山派留印的是谁?祁长顺?”
小九:“这我更没注意了。哎?五师兄细看过,晚些他练剑回来,你找他问问?”
近年祁长顺已能独当一面,若是他留的印,那便无可担心了。陆晨霜与他交过手,知道他修为不俗,且性格极为稳妥,求稳而不求急胜。谢书离浪荡不羁,和祁长顺同往,多少能受他制约收敛几分,安全应当无虞。
但陆晨霜转念又一想,誓文多是提早约定至少十天半月的,谢书离这小子就不知道在山中等他回来见上一见再走吗?距上回二人见面都过去多久了?
喂不熟的小兔崽子,给他操了多少心也是白搭!
那边谢书离不见人影,这边小九却总在眼前瞎晃。陆晨霜问:“你怎还不去练剑?”
“大师兄,今天你回来,这么高兴的日子,咱们就不练了吧?”小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看就知想耍小聪明,“明天山下有集会,我要不要和师兄他们一起下山采买?我可以帮着搬东西。”
“明日集会。”陆晨霜冷笑,“后日呢?”
“后日是个什么日子?”小九不疑有他,高兴地垫脚一起一落,“我还不知,到时再看吧?”
答得如此轻快自如!
陆晨霜强压着心火,控制自己没动手打人,板着脸问:“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小九抑扬顿挫地答曰:“十五。”
陆晨霜深吸一口夹着雪粒的凉气:“无量山派,宋衍河的那个亲传弟子,名叫邵北,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小九呲牙咧嘴,比划出个稚嫩的凶相,“我怎会不记得那厮?若是让我见到他,哼哼,我给他好看!”
“好,有出息。”陆晨霜点头,“他十七岁时可以剑气击退两丈外巨岩,你后年能否办到?”
“诶?”小九一时语塞,眼睛眨巴了七八次,才道,“这……这,这得看那石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