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吧你。”庆王吩咐左右:“来人,将他押回军中,待审。”
说完,一拉缰绳便要掉头返回,临走时,眼角余光正巧打在马腿边瑟瑟发抖的老太婆身上:“此人老迈,腿脚不便,不予治罪,将她送入自家安顿,放些银两以示安抚,至于其他扰民之人……”庆王眼神锐利如刀,在赵子雄一干人等的脸上划过:“一律关入军牢,依法严惩。”
见三哥宋焱这就要把事结了,五皇子宋裕忙叫嚷开来:“我说三哥,咱们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不肯将这小子送我,弄回去可要说话算话将他军法处死啊,别审来审去最后给放了,辜负我的一片真心。”
“我说过的话何时未曾兑现?”宋焱睨了一眼他这荒淫无度的五弟:“满府邸的娼妓男宠,跟我提真心?”
宋裕将扇子一摔,还来劲了:“谁说沉溺ròu_yù欢爱便没有真心,我对每一个都是真心以待,真心,真心就真心!谁像你心如沉石,人如冰块,上次送给你暖床的十双男女楞是被你强行剃度出家,你还是不是人了?”
“你若再送,剃了直接送回你府中。”宋焱笑吟吟,似乎对上次的行径很是得意。
“干你娘的。”宋裕气得口无遮拦,恶骂出声。
庆王哈哈大笑着一夹马肚子,扬长而去。
……
…
望着马儿双双离去的背影,吴铭揉着久跪的膝盖站起身来。
突然,一旁的疯老太婆“噗通”一声跪在了吴铭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认起错来:“孩子,我全都听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是闺女,都怪我眼瞎嘴贱,白白让你遭此无妄之灾,说不定性命都保不住了,我,我……我不是人!我真该死!”老太婆说得激动,一屁股坐在地上,抽了自己好几巴掌。
吴铭忙把老太婆搀扶起来,温馨地帮她拍拍身上的土:“老太婆,这是我自己倒霉,怎么能怨你呢?况且你也是一片好心,刚才没少为我摔跤,身子并无大碍吧?”
这种以德报怨的行径让老太婆大为感动:“好孩子,真真是个好孩子!你看我怎么就把你往鬼门关里送呢我,孩子……你若是有何未完遗愿,便交托于我吧,婆婆定当尽心竭力。”
呵呵,要的就是这个。
既然把这死老太婆掐死也于事无补,还不如让她有点用处,他日若能大难不死,再找她好好算这笔账。
吴铭一把将老太婆搂了过来,在她耳边低语,老太婆听后瞪大了双眼,“啊?啊?”地没完没了,一脸不可置信。
他俩鬼祟的样子惹起周围的兵将一阵反感,他们怒骂着推搡吴铭离去。
吴铭赶快抓紧最后的机会对老太婆说:“若我能安然渡劫,一月后咱们便在此地碰面,务必将我要的东西带来,可记下了?”
老太婆狠狠地点了点头,说了句,孩子,你放心吧。
6.
庆王宋焱人品如何,性情怎样,区区一面之缘,吴铭说不上来,但至少有一点他还是可以肯定的——
这人真心他妈说话不算话。
怀揣一颗不上不下的心,足足忐忑了好几日,居然屁都没有,别说是提堂过审了,连军牢长得什么模样他都不知道,表面看去宋焱是个说一不二,言出必行的硬货,一脸的冷逼范,身份想必也是吊炸天,实在不像是个说了不算,算了不认的无赖。
可事实是……这王八蛋还就真把他晾在那了。
一押回建安军的主营他便被关进了一个极为普通的营帐内,里面案台,桌子,床褥等的简单生活设施一应俱全,门口有士兵把守,每日送饭送菜,好吃好喝。
吴铭很有一种被高级软禁的感觉。
可……一个本该处死的囚犯却被礼遇有加地圈养起来是他妈的几个意思?!
吴铭真心理解不能,却又无计可施。
每一个和他接触的人都恪尽职守地忠于自己的本质工作,送饭的送饭,看守的看守,任你喊成什么样,多一句废话没有。
就这样,在这个插翅难飞的鸟笼中,一关便是大半个月,长时间的昼夜囚禁加上异域的水土不服,吴铭终于不支病倒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三天的高烧不退竟然让营帐一下子热火朝天起来,足足三名军医早中晚地轮流伺候他,诊脉熬药样样不敢怠慢,当他悠悠转醒后,身边居然还多了一名亲随侍奉左右。
这事……也忒他妈鬼了!!
来到这儿后,吴铭还是头一次敢如此笃定一件事——宋焱这货绝逼是个精神分裂。
“做什么呢?还不快洗?!”一个极不耐烦的声音横空砸来,身着简装软甲的兵士将木盆重重地砸在桌台上。
吴铭冷冷睨了一眼自己的亲随,这个看起来不过自己年龄一半的小破孩每次来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别扭样,脸上写满了“你丫老几?”的不甘表情,好像伺候吴铭是他人生中一件莫大的耻辱。
而事实上,吴铭确实碰巧听到过这个小屁孩在跟别人诉苦时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凄惨,时运多么多么不济,伺候这么个不男不女的妖人。
吴铭心里阵阵冷笑,把盆边的布巾狠狠甩进了水里,水花四溅:“这么烫让我如何洗,换一盆来。”
小兵将怒瞪了吴铭好一阵子,端起木盆转身离开,一盏茶的功夫,一盆新水重新回到了桌上。
这次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