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良川抬头望去,那两个船工正好走进底舱,他看着两人的走姿,眼神眯起。
猛然,他朝许雳使个眼色,许雳飞奔过去,船已驶离岸边约三丈开外,他一下子就跳到水中,快速游到船边。船上的众人吓了一大跳,许雳一登上船就命船老大把船重新驶向码头并且抛锚。
胥山长一家围上来,忙问发生什么事,许雳没法回答,只说大公子有吩咐。
梁缨有些奇怪,小声问胥良岳,“夫君,怎么要返航?”
“不知道,大哥有事。”
“才离开能有什么事情?”胥山长也是一脸的疑惑。
船老大照做,船慢慢地靠到岸边,船一停稳,胥良川就带着许敢登船。
许雳轻声地叮嘱胥山长一家人先下船,胥山长会意,和山长夫人及梁缨一起下船,走到雉娘她们的身边。
雉娘立马引着她们快速地坐进马车中,胥夫人虽没明白发生何事,却一句话也没有多问。
两家婆媳四人一坐进马车,雉娘就吩咐车夫,一见情况不对,立马就走。
胥山长和胥良岳则重新登船,跟在胥良川的后面。
胥良川带着许雳和许敢径直朝船底舱走去,船老大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紧张地跟在后面,不停地问发生什么事情。
胥良川没有理会他,许雳走在前面,一脚踢开底舱的门,底舱中住的都是船工,那背着黑包袱的男子正靠坐在窗边。
他面色黝黑,身子壮实,似是常年在外行走。看到有人进来,他的手放在包袱上,一会儿又松开,似是猜想胥家人的来意。
许雳和许敢护在胥良川的身边,胥良岳在后面,胥良川上前问男子,“你是此船的船工?”
船老大正要说什么,胥良川抬手制止他,眼睛直直地盯着男子,男子回道,“小民是平马城人氏,来京中访友,经由临洲去梁洲,在船上打杂以换路资。”
从京中前往梁洲,先乘船到临洲,再由临洲转另一条水路或是走陆路,这是最近的路线。
胥良川扫视着他的穿衣打扮,还有身上的黑色包袱,“把包袱打开。”
“你是何人?可是差爷,有没有搜查文书?”男子的问道。
胥良川冷冷一笑,“知道得还挺多,还知道搜查文书。”
他朝许敢递一个眼神,许敢就匆匆下船直奔京兆府。男子的额间开始冒汗,抱着包袱,手下意思地放在包袱的上端,手掌张开,呈抓握状。
京兆府的人很快赶来,领头的正是府尹。京兆府的府尹姓江,江大人一听是胥大公子的事情,哪有不出面的道理。
男子的神色些慌乱,但还算镇定。
江大人和胥良川相互见礼,衙役们上前就要搜查,男子往后退一步,望了一眼江水。
他心中后悔不已,早知道刚才出去做事时,就该把包袱留在舱内。他之前不放心把包袱放在底舱中,怕被其它人看到,就背在身上。同住的船工问他为何要把行李一直背着,他骗人说是有很贵重的东西,同伴才没有继续追问。他原以为船已离岸,岸上的胥家人也该离去,不会注意到他,谁知竟被人瞧出端倪。
他透过木窗望着外面的江水,江水有些浑浊。他举起包袱,就要丢入水中时,眼疾手快的许雳一下子就擒住他,夺下他的包袱。衙役们赶紧上前,将他按住。
其中两个衙役打开包袱,包袱内是一柄用衣服裹着的长剑。衙役们将长剑呈到江大人的面前,江大人看了一眼,顺手递给胥良川。
胥良川伸手接过,手扶在剑柄上,拔开剑鞘,剑身寒光森然,刺眼得瘆人。他眼眸冷如寒冰,合上剑鞘,递还给江大人。
天子脚下,寻常人只是不许私带兵器入城的。这人是何人,怎么会随身带着长剑?还和胥家二房一起同行?
船老大腿都软了,他不该贪钱。这船是胥家人付钱包下的,有个朋友托他捎一个人去临洲,他原本不同意。朋友又是塞银子又是请喝酒,还说这人是个有力气的,在路上可以尽情使唤,他一时贪心,就答应下来。
江大人审问他,他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大人饶命,是小的糊涂。”
“你认识他吗?”
“小的不认识,是一个朋友让捎上的。小的一时糊涂,收了银子,但这人和小的没有半点关系,请大人明查。”
江大人一听,命衙役们将船老大也带走。
胥山长悄声问胥良川,“川哥儿,那人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们的船上?”
“定然不是好人。”胥良岳道。
胥山长当然知道那人不善,问题是那人用意何在,真是江湖草莽碰巧遇上,还是冲着他们来的?
几人走出船舱,前面的衙役们押着男子和船老大先下船。一到岸上,那男子眼睛看到胥家马车,猛然挣开衙役们的手,飞身朝马车扑过去。
他的手从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刃,挥舞着。
胥良川的瞳孔紧紧一缩,身由心动,边跑边大声叫着许雳。
许雳收到主子的信号,飞纵几下,朝男子追去。
车夫一看情况不对,策马狂奔,马车内的雉娘听到惊呼声,就知有变故。马车跑得极快,颠得很厉害,她双手抱着肚子,身体微缩成弓形。胥夫人紧紧地搂着她。
男子已经追上马车,车夫将马驾得飞快。男子已经死死地扒在车厢上,另一只手挥着短刃,从窗口外刺进去。
梁缨正坐在边上,看见银光一闪,快速地往里面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