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修闻言面上倒并无丝毫诧异,只微微抬眼往屋子里头瞧了一眼,方朝着正房的方位行了个礼,随即,只一言未发转身便往祠堂去了。
戚修去后,里头老夫人闻得动静,只嗖地一下睁开眼了。
香竹进来回话,老夫人却是瞪了她一眼,微微眯着眼道:“老婆子我说的是跪着,不是待着···”
香竹吓得一脸颤颤巍巍的直求饶。
一旁翠柳忙替香竹求情,见老夫人垂下了眼,便立即将香竹给打发下去了,又见老夫人摸着要起,忙眼明手快的上前无扶着,嘴上却笑着道:“这一大早的,老夫人跟世子动啥气,回头可别伤了身子便不好了···”
老夫人却是接着拐杖,由翠柳搀扶着来到了正厅,恰好远远的瞧见孙儿坚毅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老夫人瞧了一阵,默了许久,方哼了声道着:“这小两口也忒胡闹了···”
这昨儿个下午才得知了这桩喜事儿,不料当晚便有人来禀,说那霁修堂大半夜又将大夫给请来了,差点没吓得她一口气喘不过来就那般去了。
这修儿素来是个稳重,却不想于这桩事儿上竟如此莽撞。
这子嗣可是天大的事儿,可不能由着小两口胡来。
孙媳妇现如今是惩不了,孙子又如何能放过?
差的将他们戚家的香火给折腾没了,自个去给底下的列祖列宗交待去吧。
第97章
大家本以为自家姑娘定是伤心欲绝了, 第二日一大早各个皆已对好了口供, 调整好了面部表情, 哪些可以提,哪些是万万不能提,皆已里里外外的合计了一遭。
哪知, 第二日秦玉楼除了睡到自然醒外, 心情仿佛与往日并无多少异处, 非但没得任何异处,反而——
说道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立马便开始行驶了孕妇的特权, 直接道着:“菲儿, 却吩咐厨房且先将早膳送过来, 你家主子我肚子饿了···”
“···”
以前姑娘还在玉楼东的时候, 便是镇日如此,每每醒来,都是懒懒的赖在了床榻上, 朝着屋子里的丫鬟们调侃逗乐。
眼下, 芳菲闻言只瞪大了眼, 又愣了片刻,只觉得肚子里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竟毫无施展的余地。
不过听到这几日向来食欲不振的姑娘说饿了,芳菲顿时将所有有的没的皆给抛在了脑后,天大地大,姑娘胃口最大,只欢天喜地的去了。
因着往后不必去寿延堂请安,秦玉楼睡了自打进戚家后的头一个懒觉, 这一切皆是托肚子里这个小家伙的福。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秦玉楼倒是难得心大的这般想到。
你爹娘如此都没能将你给折腾去,往后怕定是个金刚不坏之身。
早膳其实用的并不多,许是渐渐地开始有了些许孕吐反应,胃口并不好,但秦玉楼却强自压着将各类都用了些许,又吩咐厨房重新依着时间的间隔,每日多送了两趟。
用完膳后,先在软榻上歇了会子,后经由人搀扶着到院外走了走,散散食,然后闲暇之际,偶尔翻看着府中的账本,偶尔闲来无事翻看翻看话本子解解乏,或者由底下几个轮番念,她闭着眼边听边闭目养神,委实惬意。
虽是初有孕,实则秦玉楼对孕妇并不陌生,想当初袁氏有孕,还是经由她手把手在一旁打点着呢。
便是没吃过猪肉还没闻过猪肉香么?
或许在之前方成亲的时候,对于孩子,着实没有多少心里准备与打算,可现在既然已经有了,秦玉楼定会竭尽全力去保护,及以最好的心态去迎接他的到来。
于是,在底下一众丫鬟们的眼底,瞧见到的便是:自家姑娘好似又恢复成了往日里在闺阁中那般懒散、懒惰、但却又无比轻松、惬意的生活状态,整日吃吃喝喝,寻着法子找乐子。
姑娘每日还要求几人可不能忘了给肚里的宝贝肉疙瘩说说话,万不可冷落了他。
大伙儿整日只顾围着自家姑娘与姑娘肚里的那块宝贝肉疙瘩打转,至于院子里的另一号主子?
唔,有听到她们家姑娘提及过吗?
话说距离那日过去已有好几日了。
这日戚修回得早,往日,妻子定会牢牢记好了他每日当值下值的时辰,有时也会早早的到院子口迎着,可眼下甭说迎着他,便是过了好几日了,都没能正眼瞧过他两眼。
话还是会与他说,他主动说一句,她便应一句。
笑还是会冲他笑,却是端得那种端庄又秀丽的浅笑,在外头与人应酬时敷衍假笑的那种。
他打量着她的神色解释说是那日是他的不对。
妻子淡笑着说:“夫君是不会出错的···”
他皱眉说那日是他喝多了。
妻子淡笑着说:“妾知道···”
她自称“妾”,而非“楼儿”。
他沉吟了许久,只说不知道孩子的事儿,他并非有意。
妻子淡笑着说:“所幸孩子无碍···”
然后,他不说话了,妻子再也不会主动与他说话,不看他,借着有了身子的缘故,吩咐下人们伺候他,人却也一直候在一侧,半点未曾失了礼数。
以前,戚修觉得妻子围着他打转,虽精心,但有时也会觉得因为他是丈夫,伺候他是理所当然的,而非因着是他,所有才想要精心伺候的。
觉得有时会···有些刻意···
可直到现如今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刻意与表面···
这几日,戚修只觉得日日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