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有人持着电钻,嗡嗡的,不停地往里面搅动,就快要把他的脑袋都打碎了。

赵宇轩狰狞的面孔趁虚而入,那侵犯过他的双手温度让他觉得恶心,赵若轩的日记历历在目,他里面所有根深蒂固的痛苦都好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似得。

黑暗凝成沼泽,而他全身被长满刺的藤蔓缠着,动辄满身伤痕。

他深陷在泥沼,渴求着从这些人的手里挣脱,他越是挣脱,柔软的沼泽就陷入得越快。

“阿仁……阿仁……醒醒……”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有了白昼黑夜,这道强光追逐黑暗,紧跟着它身后,慢慢地把沼泽变成了一口井,最后变成他脚边的一个圆盘,圆盘上放着一块巴掌大的牛肉,两边放着刀叉。

赵宇轩……是赵宇轩……陆仁甲踢开了那个令他感觉到惊恐的东西,他不想回去,他不要再回去那里了。

强光慢慢凝聚成一双修长的手,拉住了他,“别怕,跟我走,我带你离开。”

“你是谁?”陆仁甲满头大汗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那个人似乎与光明融为一体。

陆仁甲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觉得牵着他手的这个人十分温暖,“你到底是谁?”

那个人指着他的心脏说:“我是住在你这里的人。”那人手上有一个耀眼的戒指,很熟悉。

陆仁甲收拢手指,却抓了个空……那个人消失了。“别走!别走!”

这下彻底清醒过来了。

他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里没有人……床边放着一张椅子,椅子上有凹陷的痕迹,也就是说曾经有人坐在那里,为什么坐在这里……是谁?陆仁甲忽然想起了梦里那双手。

还有温度……椅子上还有温度……证明他是刚离开的,对上了,和梦境对上了,陆仁甲掀开被单,但由于动作太猛了,扯动了还在输液的右手,他吃疼地“嘶”了一声。

顺着输液架往上看,那是刚换过的。陆仁甲皱着眉,毫不犹豫地扯掉了贴在手上的白色胶带,就好像除掉了一个碍眼的东西,并且拔掉了针头,他走到门口,把手按在了锁上。

拧不开。

他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办法打开房门,房锁是没问题的,除非有人在外面加了一层锁。

陆仁甲没有办法,只能返回床上,针头上药水不断滴落,他仿佛看呆了似得,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儿,似乎有人把一根木棍扔到地上的声音。

“你是不是有病,里面住的是病人,不是囚犯!横一块木头在这里算什么意思?”

陆仁甲眼皮颤抖了一下,缓缓的转过头,两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门外,其中一人说,“他说他疼,你赶紧进去看他!”

这个声音……是梦里听到的声音,陆仁甲猛地站了起来,分不清是期待还是害怕,心头不断狂跳。

“请你记住,我是一名医生,不是你的助理!请你对我礼貌点!”值班医生拢了拢自己的白大褂,感觉到自己神圣的地位被侵犯了。

予冉要不是还需要他帮陆仁甲检查,早就让他滚了!门一推开的时候,那个原本在床上躺着的人,就这么直直地站在床边,他的眼睛就像是在漆黑里突然冒出的一簌烟花,瞬间点亮。“阿仁……”

不,不可能是他!

陆仁甲瞳孔一缩,身体忍不住颤抖着,看着那个人朝着自己走来,在他眼里那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蜘蛛,“不,别过来,你别过来!”

“阿仁,是我……不要害怕。”予冉尝试着一步一步靠近他,但陆仁甲的反应还是很强烈,甚至,退到了墙边,墙上有个窗,足以容纳一个人的身形。

予冉不敢再动,可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抓住输液架,狠狠地摔到地面上,那医生被他激烈的行为吓到了。

“出去。”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嘶吼着。

陆仁甲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睫毛也因为恐惧在轻轻颤抖着,身上仿佛还有他留下来的温度,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

“这个……是你的吗?”予冉拿出一个戒指,慢慢地朝他靠近。

陆仁甲仿佛要缩进墙壁里面,他微微地抬起了眼睛,带着恐惧的颤意,当他看到那枚戒指的时候,瞳孔一缩。

这是他找了好久的戒指,史蒂文给他的,跟那张船票放在一起。

信上还特别说明,这是他昏迷前就戴在身上,只是当时让赵宇轩扣留了下来,随后就被他扔到了海里,史蒂文废了好大力气,瞒着赵宇轩才让人从海底捞出来。

这戒指怎么会在这个人手上?随后更让他吃惊的一幕发生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戒指。

“这是定做的,全世界就是只有这么一对,你的那个刻着我姓氏的第一个英文字母,我的,则是你的。”

y……

是的,他记得很清楚,在那段逃亡的日子里,这个戒指成了他唯一的支撑信念,上面的每个刻痕,他都一清二楚。

“我是予冉,第一个字母是y,你是陆仁甲,第一个字母是l。”予冉抓起他的手,开始他缩了一下,但予冉不让他退缩,紧紧地抓着他,把这两个戒指放到他颤抖的手心里。

陆仁甲在这个瞬间,似乎被下了定身咒,看着两枚一模一样的情侣对戒发呆。

小鹿般的眼眸泛着激动的泪光,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叫什么……自己找寻了大半个月,穿过了大半个国家,他终于……终于知道自己叫什么了,他不是赵若轩,不是小迪……

他是陆……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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